錯。相反,這主意倒還正好。”湯川伸手拿起架子上的潛水鏡,一臉坦然地說道,“之前我跟你說過我有潛水的執照,其實是騙你的。”
大約一小時後,成實和湯川一同潛入了海里。兩人潛入的地點,就是當年讓成實迷上呼吸管潛水的地方。這裡距離海水浴場和潛水熱點地點都很遠,說起來,感覺就像是一處秘密地點。稍稍往海里游上一段距離,水深就會驟然變深,周圍的景色也徹底一變。海底的顏色籠罩上了一層暈色,多姿多彩的生物世界也出現在了眼前。
當年,拯救了自己的,就是這片大海。如果沒有它的話,真不知道今天的自己會變得如何。光是這樣一想,成實就會覺得心裡發毛。
十五年前,成實剛到這裡來的時候,她幾乎就連活下去的目標都沒有了。不光如此,她甚至開始心存疑問,搞不清楚像她自己這樣的人,到底還該不該繼續活下去。自己不但動手殺了人,而且還把自己犯下的罪行推到了別人的頭上。成實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追求幸福的權利。
那種感觸——
菜刀捅進那女人身體裡時候的感觸,至今依舊殘留在手上。或許,這輩子它都不會消失了。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那種事來?成實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她就只能說,當時的身體,根本就不聽她使喚了。
但是,之前的那種感覺,她卻還能回想起來。這樣下去的話,自己一家的平靜生活,就會徹底被踐踏得一團糟。
那女人——三宅伸子的話,再次浮現在了成實的腦海裡。得知節子不在家中時,三宅的臉上露出了遺憾的神色。可是,看到成實的臉時,三宅伸子那塗抹得血紅的雙唇卻微妙地撇了一下。
“長得真像。錯不了的。”
“像什麼?”成實問道。事後回想起來,成實也覺得自己當時其實不該問這話的。
三宅伸子哼了一聲,一臉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就是成實吧?以前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跟你爸長得一點兒都不像?”
哎?成實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三宅伸子對成實的反應似乎很滿意,她哧哧地笑著。
“看來是讓我給說中了啊?沒事的。知道真相的人,就只有我一個啦。”
血氣驟然湧上了成實的腦袋。
“你這話什麼意思?麻煩你別再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了。”成實扯著嗓門嚷道。
“一點兒都不莫名其妙。這可是件很重要的事。話說回來,你長得還真像呢。尤其是嘴角,感覺就跟那人一模一樣。”三宅伸子的目光在成實的臉上來回掃過。
“麻煩你別再這樣了,不然我就去告訴我爸了。”
聽到成實的話,那女人長大了嘴,故意擺出了一副吃驚的模樣。
“你儘管去告。我會把真相都告訴你父親的。至於之後的事,我可就管不了了。到時候,估計你和你母親都得掃地出門了吧。嗯,也罷,你就去轉告節子吧。我還會再來的。幹嗎,你那表情?瞪什麼眼睛?看你還能再得意幾天?”
那雙血紅的嘴唇,在成實的眼底化作了殘像。殘像消失時,三宅伸子已經離開玄關了。
成實的腦子裡一片混亂。自己該怎麼辦?成實拿不定主意。儘管如此,她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成實抄起菜刀,向著那女人追去。
雖然成實的腦子裡已經一片混亂,但潛意識裡,卻總有個揮之不去的想法。果然如此。自己大概真的不是父親的女兒——這是一個從很久以前起,就一直纏繞在她心間的疑問。
一切的根源,都起始於那個夜晚。那天夜裡,重治參加了一場同學會,回來的時候喝得酩酊大醉。重治當時走路都踉踉蹌蹌,他想要倒杯水喝,卻倒在了公司住宅的廚房裡。節子想讓重治醒醒酒,結果他卻已經醉得什麼都聽不進去了。非但如此,他還重重地扇了節子一耳光。以前,父親都從來沒有在家人面前揚起過手的,他當時的舉動,嚇得成實愣在了原地,而節子也徹底呆住了。
“少廢話,你給我少廢話。”父親的聲音,讓成實感覺到不寒而慄。之後,重治從懷裡掏出錢包,拿出夾在錢包裡的照片,扔到了地上。成實知道,那是一張他們一家三口一起拍的全家福。“跟我長得一點兒都不像。大夥兒都在笑我。確實不像。”
之後,重治就暈暈乎乎地睡著了。節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丈夫。
翌日,重治又變回了往日那個慈祥的父親,溫和的丈夫。他向節子和成實道歉,說昨晚他喝得太多,甚至不記得自己到底都做過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