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一直都不想說出口來的。雖然這次的案子,從一開始就讓我覺得有些不大對勁,但我還是決定裝作沒看見。可是,在我發現了一件事之後,我改變了自己的想法。我覺得我不能這麼做。某個人的人生,或許會從此發生改變。我必須設法阻止這事的發生。”
成實盯著湯川的側臉。她不清楚湯川到底有何意圖。他說的“某個人”,指的到底又是誰?
“那根本就不是什麼事故,而是一起故意殺人案。”湯川扭頭看著成實說,“而兇手……就是恭平。”
一瞬間,彷彿所有的聲音都徹底消逝了。甚至就連大海的表面,感覺似乎都停了下來。
過了一陣,海潮的聲音才再次在耳邊復甦。一陣海風,輕輕地從成實和湯川之間吹過。
“當然了,”湯川說道,“他那樣做,也並非出於他自己的意願。非但如此,當時,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
“……這話什麼意思?”成實的聲音聽來有些嘶啞。
湯川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低頭沉思了片刻,之後他抬起頭來。
“之前我也說過,警方肯定會在再現試驗這一步上摔跟頭的。理由很簡單。因為你父親撒了謊。要再現當時的那現象,就必須具備一個很重要的條件。要滿足這條件很難,而對於腿腳不便的重治來說,這事根本就不可能做到。正因為如此,監視人員才會沒有覺察到。”
成實倒退了一步:“這到底……”
湯川深呼吸了一口。
“很簡單,只需要把煙囪口給堵起來就行了。沒有排出室外的煙氣,最後全都倒流了回去。這樣子,鍋爐裡就會發生不完全燃燒。產生的一氧化碳氣體上升,從煙囪的龜裂滲入到了‘海原之間’裡。從資料上來計算的話,只需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室內的一氧化碳濃度就會達到致命量。”
“就只是這樣……”
“我是在鑑定人員去到‘綠巖莊’的時候發現這事的。看到他們一直在調查燃燒系統的情況,我就明白他們大概是在懷疑死者死於一氧化碳中毒了。但是,就像我剛才說的,當時我也在極力避免與這件事扯上關係。可後來等我聽到恭平的一句話之後,我明白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觀下去了。”
“那孩子說了什麼?”
“在鑑定人員順著建築的緊急樓梯下樓時,那孩子說:屋頂上有煙囪。當時我很吃驚。因為從樓下看去,是根本看不到那煙囪的。那麼,他是在什麼時候上到屋頂去的呢?是上次到‘綠巖莊’去的時候嗎?不,當時他的個頭應該比現在還小,不可能會爬到那種危險的地方去的。看起來,最大的可能性,還是這次在‘綠巖莊’放煙火的時候。他為什麼要爬到屋頂上去呢?因為鑑定人員也做過調查,所以我也就不得不把兩件事合到一塊兒來考慮了。說不定,或許是恭平在煙囪上動了什麼手腳,引發了燃燒事故。當然了,他這麼做,大概也並非是有意的。因此,我必須謹慎行事。我決定什麼也不問,完全依靠自己的推理和驗證。”湯川微微一笑,“只不過,我卻讓他從中幫了些忙。之前,他曾經幫我從你們那裡偷過主管鑰匙。”
“你讓他偷那東西幹嗎?”
“為了調查‘海原之間’。據我推測,煙囪的管道,應該是會從那間房間裡透過的。而且,其他的空房間都沒有上鎖,卻唯有那一間上了鎖。所以說,我懷疑那間房間有問題,也並非全無道理的。果不其然,我在壁櫥的牆壁上發現了龜裂。另外,之後我又從恭平口中聽說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說,為了避免煙火竄到房間裡去,所有房間的窗戶都關上了,除了窗戶,那些煙火可能會竄進去的地方,也全都蓋上了蓋子。當時我就明白了,他為什麼會跑到煙囪那裡去。”
“在煙囪口上蓋蓋子……”
“我估計他是用硬紙板蓋住的。就只用把硬紙板浸水潤溼,蓋到煙囪口上就行了。這是別人教他這麼做的。”
“是……我父親吧?”
湯川沒有回答。他伸手撿起了一塊腳邊的石子。
“要讓冢原在‘海原之間’睡著,其實並非什麼難事。只要隨便找個藉口,讓他給換一下房間就行了。只不過,完事之後,必須把他的行李放回到‘虹之間’去。而那些安眠藥,估計也是摻在酒裡的。”
聽湯川講述了一陣,成實不禁感到有些絕望。湯川的講述很有說服力。至少,和認為這是一起事故的說法比起來,他說的更加合乎情理。
“做這事的人心裡到底有幾分殺意,這一點很難查明。即便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