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扶桑花似的。
我竟不知歲月幾時已將我們的身份掉了個個兒,曾經總是唯我命是從的徹兒,如今開始不受我意志掌控了,而讓我奉若至寶的那張字據,原來對他來說其實並不具那麼大的約束力。
這個時候我的心情,與其說是因為他不聽話而氣忿,倒不如說是因為他對那張字據的輕視從而衍生的惶恐。
“這麼說,你當初答應我的那些條件,其實一直都沒放在心上?”我板著臉。
“嬌嬌!”他來拉我。
我盯著他,一鼓作氣:“你是不是從來沒打算照我說的做?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打算不履行條約?你其實一直都是哄我的?所以你一點也不在乎我的想法,在大庭廣眾之下把我的初吻給奪走了?好讓我將來就算遇到了喜歡的人也根本嫁不出去!”
他嘆氣,“別鬧了。”
“你這個騙子!”我指著他鼻子,橫眉冷對。
他看了我半晌,忽然失笑:“你才騙子!就剛剛那樣碰了碰你要算是吻,那你的初吻還不知道送出去多少回了!小時候你騎的馬,我送給你的兔子和貓,還有隔壁家王府裡的小娃娃,全都被你親過了!”
“你!”我揚起拳頭撲上去,作勢要與他來個同歸於盡。
他攤開雙手十分之準地接住我,咬住我耳朵輕輕地說:“傻瓜,別人不是說咱們沒孩子嘛,我要不跟你假裝得恩愛些,指不定外頭怎麼以為我們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宮裡宮外風言風語傳得飛快,萬一有什麼不好聽的話傳出來,你不是煩死了?老太后和姑姑那裡你首先過不去。我就是為了幫你杜絕隱患,所以才故意做給他們看的。”
我瞪他:“騙鬼吧你!”
他抬起手掌:“我要是說謊,就罰我今生今世後宮嬪妃裡除了你以外,再沒有一個人!”
我咧開嘴,伸手去扯他的耳朵:“風流鬼!這可是你說的!……”
***
整個典禮下來基本上沒我們什麼事,因為再隆重也只是屬於家事而已。昨天夜裡我已經跟老太后打了招呼,就說既然是在宮外擺宴,那麼椒房殿賜賞什麼的也可以改到長門園進行,因而在芝芸館接受了劉姈拜見之後我又依禮送她回了房,然後讓風花雪月們奉上了一大堆我其實根本不清楚內容的珍寶玉器。
朝廷裡在京的官員基本到齊,劉徹需要供人前呼右擁山呼萬歲,而我則需被所有誥命分批參拜。史固當然也有在座,與朝裡一班老臣在後苑聊得不亦樂乎。我沒有忘記小雕拜託的事情,儘管心裡仍沒有把握。
空隙裡我讓劉春去打聽到父親陳午的去處,得知他在八寶閣,便趁著沒開宴之時趕了過去。
父親作為未來的準公公,今天很是喜氣,往日的十分清寂竟然只剩下一兩分,合身的袍服加精緻華貴的頂冠,襯得他十分年輕英俊。
我進去時他正捧著盞蓮子茶在喝,丫環阿奴在旁邊默默為他擦汗。
“弟弟成家立業之後,爹爹也就不會那麼寂寞了。”
我在他對面席上坐下,欣慰地看著他紅潤的臉色。我其實並不那麼希望他避居到封地去,如果情況有改善,他留在堂邑侯府對我來說,應會比離開要好很多。但是他搖搖頭,笑著說:“兒女大了自有兒女的世界,他成了親,也未必會想著時時來陪他的老父!譬如你,大婚後再陪我吃茶談心的次數,已經屈指可數了!”
雖然我知道他並不是有意責怪我,但這時我仍然慚愧起來。
“爹爹有出入禁宮的門籍,也可以進宮看看我的。”
他看著我笑了笑,扭頭看著側方,務自往下說道:“封地的宅子我已經安排好了,南方的隆冬想必不如北方嚴寒,我這胃寒的老毛病想是也能緩解緩解了。據聞江南蓮桑豐盛,待到春夏,又有萬紫千紅,斷不至寂寮。你將來有閒暇時,也可下來走走,爹爹的封地便是你的土地,自比別處親切。”
“自會的。”我動容,點頭。
他呷了口茶,又問:“這麼樣的日子,你自然不會來找我閒聊。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這位深居簡出的侯爺父親真是瞭解我。我笑了下,道:“如果我想求史固做件他不願意做的事,有什麼好辦法?”
他看了看我,“什麼樣的事?”
“一件要命的事。”
他怔了怔,眼睛直盯進我眼底。我沒有迴避,任由他看進去,也不解釋。
隔了好久他垂下眼,“他是我的至交,你至少——”
“我是您的女兒,”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