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暘雖為竇家現任族長,但卻是個紈絝出身,也不在朝中擔任要職,失去竇太主這個強有力的靠山,又有竇老太后親下了旨意,他不大可能會主動跳出來挑事。而衛綰出身世族,與汲黯並不相和,聽說近來又屢遭劉徹嫌棄,在這樣情況下會藉機鬧事並不奇怪。
我一邊抖扯著繩索一邊瞧著車簾外頭,恰好見到劉春已笑眯眯領著官服齊整的他走了過來。到了馬車跟前,他還很是規矩地理了理長鬚,又正了正衣領,臉上神色也適時地擺成了憂心狀。
028 非娘娘莫屬
劉春接過我從車窗內丟下的繩索,迅速塞進袖筒,攤開右手相邀道:“丞相,請上車吧,娘娘已恭候多時了。”
衛綰臉上頓有些惶恐,慌忙彎腰進了車來,“臣衛綰,叩見皇后娘娘。”
我這車造得頗為寬大,同時容納七八個人也是沒有問題,這時候我坐在裡側,儘量端出皇后的姿態:“丞相請坐,不必客氣。”待他坐定,劉春與兩名司馬太監已經很自然地跪坐在車門處,配合得相當默契。
我垂眸問道:“竇大人今日怎麼領著人圍住了汲黯大人的府邸,丞相可知是怎麼回事麼?”
他嘆了口氣,很是憂慮道:“娘娘有所不知,衛綰乃是剛剛得聽訊息才趕到此處,也不知這是為何?”
我頓了頓,“你真不知?”
他搖頭:“的確不知。”
我又撩開簾子望了望外邊,這時候竇暘又在說著什麼,劉徹仍自昂首而立,但是目光也明顯露出不耐。而旁邊汲黯則倔得不願再僵持下去,張口與竇暘對罵起來。
我遞了個眼色與劉春。劉春會意,當即命兩名司馬太監分開左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衛綰按在車板上。
衛綰毫無防備,被兩人治了個服服帖帖之後臉上還很是懵懂:“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麼?!”
我傾下身子:“不幹什麼,留你下來聊聊天而已。”
衛綰雖然位居丞相,但在漢室朝庭所有臣工的官運皆不如後世穩定,且現如今還打的是為宗室親侯請命的名頭鬧事,因而落在我這個宗室所出的皇后手裡也實屬無計可施。
我心安理得坐在上首,睥睨看著被捆得嚴嚴實實的他跪在跟前,“衛綰,本宮限你兩刻鐘之內把在場人勸退,做到了的話就放了你,如何?”
他撩起眼皮望了望我,很乾脆地回道:“回娘娘的話,臣做不到。”
我望之不語。劉春伸手將他按倒在地,揪著他的鬍子道:“丞相,你還是乖乖聽我們娘娘的話吧,不然的話,可有的你苦頭吃!你以為我們不知道這些人都是你挑唆喚來的麼?告訴你,不但我們娘娘知道是你,就是皇上,也已經知道是你了!你還執迷不悟的話,只怕到頭連老命都會給丟了!”
衛綰氣道:“放手!我乃堂堂國相,你有什麼資格碰我!”說著便拿頭去撞劉春,劉春被他震住,卻也當真不敢拿他怎麼樣了。
我扶膝起身,到了他跟前蹲下,很是溫和道:“他不夠資格,那我夠不夠資格?”
“娘娘!”他當即沉聲,“皇上一味聽信身邊佞臣的話,又讓汲黯厲行新政,廢除舊幣推行三銖錢,所有公侯早有怨言。皇上登基以來便一直偏聽偏信,今日之事乃是遲早的事。即使臣去勸說,也未必能勸退!娘娘還是高抬貴手,放了老臣吧!”
我眯眼望著他:“京城各等爵位的公卿至少三五十位,怎麼到場支援的卻只有這麼十來個?連竇嬰那樣位高權重的都沒發過半句話,你憑什麼說所有公卿都無法接受?”
他怔然半刻,說道:“竇嬰向來擅長阿諛奉承,早已經被皇上收買,眼下當然不會前來。”
我冷笑:“怎麼臣子擁護皇上的政令就算是阿諛奉承麼?丞相大人果然是妙人有妙語!既如此,我便讓你也來見識見識我的妙招。劉春把他拖下去,扒光他的衣服捆在樹上,直到他肯進去說話為止!若有人敢來阻攔,便出示本宮的鳳璽及御劍,將之一併拿下!”
劉春眉開眼笑拖著衛綰領旨而去,不多時我便滿意地聽見車外傳來成群的譁然聲以及衛綰憤怒不堪的嘶喊聲。
該出手時絕不猶豫,我若沒有諳到這一點,便不是陳阿嬌。
我安之若素坐於車內,欣賞著指上蔻丹,心情很是悠然。我沒有理由不悠然,被困著的劉徹眼下並不要緊,而高斯已經回宮去找韓嫣,以韓嫣的聰明,即便是衛綰誓死不肯前去,肯定也能想到別的辦法解困。而我眼下也只是稟承著太皇太后的旨意,順帶著治治面前這妄顧皇室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