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裡,皺皺的。而在原本是心臟的位置,卻是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屍體的心臟,果然不見了。
整個屍體被解剖完,一切都如哲木在研討會上報告的一樣。
解剖完屍體,老者先離開了解剖臺。其餘被請來參加解剖的人,開始翻看屍體,不時還低聲議論兩句。水穎受不了那種感覺,去了外面的休息室。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屍體的胸腔裡似乎有什麼,是我們沒有發現的。
胸腔一側的肋骨,已經被掀了開來。死者的肺可怕地縮在裡面,我伸出手,在肺上摸了摸,又摸了摸胸腔壁。就在這時,我發現,在被掀開的肋骨那側,胸膜上,有點白色的東西,我用手摸了摸那白色的東西,有點粘粘的,粘在了我的手套上,像蜘蛛網似的。
離開解剖室,在換衣服的時候,我偷偷把那隻手套藏了起來。
然後把手套裝在口袋裡帶了回來。
要找個地方化驗一下,粘在手套上那種粘粘的東西。可是,在這裡我人生地不熟,去找什麼地方化驗才好呢?如果一個弄不好,還會給自己找來麻煩。要知道,這些粘液,可是我從解剖室裡偷出來的。
回到旅館裡,我用東西把手套上的那層粘液刮下來,裝進一個密封的瓶子裡,然後把手套焚燒掉。
“你在做什麼?”水穎不解地看著我,用手捂住鼻子。
那粘液確實好像有點臭味,但並不重,水穎只是心理作用罷了。
“我想化驗一下。”裝好粘液,我洗乾淨手,向水穎解釋著,“死者最奇怪的無非是兩處,一,就是全身的血液流失了,可又找不出傷痕;二,就是胸腔裡,肺部都收縮成一團,心臟也不見了。這個粘液是在胸腔裡發現的,我在想,那會是什麼東西呢?”
我決定給蕭達打了個電話。
蕭達是個美國人,是我和水穎探訪咒城時認識的。我們一起經歷了很多事情,他曾經在中國住了很長一段時間,不久前回國去了。
我記得蕭達說過,這個國家裡有個實驗室是他父親以前資助的。
蕭達聽我說了關於死者血液盡失的命案,以及在屍體內發現的粘液,於是讓我留下旅館的電話,他去想辦法找人化驗。
五分鐘後,蕭達打電話到旅館,給我一個地址,讓我明天去找一個叫加也的人,把粘液交給加也去化驗。
六、第三具屍體(1)
一夜都沒有睡好,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裡居然有昨夜的歌聲,而比昨夜裡不同的是,居然有點像兩個人的混唱。那歌聲是一種誘惑,我猜,幾乎沒有人能抵擋那種誘惑,我也一樣。
我夢見自己從床上爬了起來,赤著腳走下床,開啟房門,穿過空蕩蕩的走廊,出了旅館。
海灘上一片寧靜,一個人也沒有,歌聲從海面上傳來。
我順著海灘走到海邊上,海水涼涼的浸過我的腳背。不遠處的海面上,一個長髮的背影,在海里慢慢地遊著。海面上有幾塊礁石,那黑影遊向礁石,然後依著礁石坐下來,雙腿(或者,那根本不是腿)還在海水裡,我看不清到底是人的雙腿,或者是魚一樣的尾巴。但從那曲線玲瓏的剪影來看,她是赤裸著上身的,雙乳美麗地挺著。
歌聲,似乎就是從她的嘴裡傳來的。
那就是傳說中的美人魚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從礁石上又滑進海里,然後向著遠處,越遊越遠了。
那混唱的歌聲,現在只剩下了一個聲音,那是個男音,低沉渾厚,隱隱從懸崖那邊傳來。我轉過臉去,只見懸崖上隱隱有一點光,那像是螢火蟲的光,綠瑩瑩的。
我向著懸崖走去。
也許在我的潛意識裡,我並不相信鬼神,所以,白天雖然我不靠近懸崖,但在夢裡,我卻走向懸崖。或者,我是希望能發現懸崖上,傳說中的鬼,到底是什麼。
懸崖的路下半段鋪的是柏油路,而到了懸崖中部,就變成了石子路。我走在上面,並不覺得硌腳,對了,夢裡是沒有感覺的。
有一段時間,歌聲停了。
我在走向崖頂的半路上,有很長一段路都看不見崖頂,不知道,那團綠瑩瑩的光還在嗎?
似乎爬上崖頂很容易。
但我爬上去,那團綠瑩瑩的光已經不見了,石屋破舊的聳立著。海風從海面上吹來,我覺得長髮已飄了起來,那是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歌聲再次響起來,縹縹緲緲的,卻是來自崖下的海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