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溫遠,喬雨芬真是淡定太多了。她看了眼溫遠,偏頭對身邊那人說了幾句,便向門口走來。
“回來了,傻站在那裡做什麼,趕緊進屋。”
溫遠哦一聲,從警衛員手裡接過行李,進了屋。
“冷不冷?”喬雨芬邊拍她肩膀上的雪邊問道,溫遠心頭一熱,剛要說不冷,坐在沙發上的那個阿姨發話了。
“雨芬,這是你家姑娘啊,長這麼大了?這是在外面讀書回來了?”
喬雨芬笑笑,並不答話。阿姨兀自直感嘆,“可見你跟你家先生感情是真好,要兩個孩子,兒女雙全,多好。”
知道溫遠身世的人並不多。一來是溫家低調慣了,從不向外人說自家的私事。二來是這溫家大院也並不好進,能進來的必然是走得極近的人,這樣的人,即便是知道,也不會亂嚼舌根。這阿姨溫遠看著面生,想必要麼不是太親近,要麼就是剛認識的。禮貌起見,她對她笑了笑。
那阿姨看了,也笑了:“我瞧著跟你是不大像,應該是像她爸爸多一些吧?”
喬雨芬聞言,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而溫遠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她一抬頭,跟喬雨芬對視了一眼,只一眼,便看清她眼中複雜的情緒。待要再看,她已轉過了頭,對那人說道:“說笑了,這孩子不是我跟行禮親生的,是行禮一位近友的,夫妻車禍去世的早,家裡沒什麼人,才抱過來養的。不過雖是抱養的,但跟溫祁那是沒什麼差別的。”
溫遠愣住了,那阿姨也吃了一驚,好在反應快,立刻改口道:“那你跟行禮人可是太好了。”
喬雨芬笑笑,回頭溫藹的囑咐溫遠:“上樓吧,成奶奶正給你收拾房間呢。”
“哎。”
溫遠答一聲,聲音乾澀無比。
她知道她是奢望了,也知道自己太自私。是她選擇要離開,那麼就不能期待還能獲得以前的溫暖,又或者,連那個都是假的,是被強迫出來的產物。那麼,在這個家還有什麼是真的呢?
溫遠推開了門,看見了成奶奶。
雖是午後,但外面天極其陰沉,所以屋裡開了一盞燈,不是很亮,卻很暖。目光所到之處都乾乾淨淨的,完全沒有半年沒人住的跡象,而成奶奶,正彎腰為她鋪床。聽見門聲響,慢慢地轉過了身來。
她是真老了,這半年頭髮白了不少,連動作也遲緩了起來。看著成奶奶,溫遠鼻子一下子酸了,眼淚沒忍住,啪啪地往下掉。成奶奶也紅了眼眶,可她忍著淚,一把將她攬到了懷裡,緩緩地拍著她的背:“小心肝喲,可算回來了。”
“奶奶。”溫遠伸手抱住她脖子,將腦袋埋進成奶奶的頸窩。
“不哭不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成奶奶像小時候哄她那樣安撫著她,她何嘗不知溫遠的委屈。這大半年,家裡是很少給她打電話的,而且即便是打,也都是她來。哪怕這孩子神經再粗,也難免不覺得難過。
“冷不冷?”成奶奶擦乾溫遠臉頰上的眼淚,輕聲問道。見她吸吸鼻子,搖了搖頭,又笑道:“瞧你,鼻尖也紅了,這小臉蛋也摸著也不熱乎,還說不冷呢。快來躺一會兒,這房子老了,暖氣也不頂用,我把電熱毯都給你插上來,快來快來。”
她招呼著溫遠脫衣服,溫遠破涕一笑,脫掉身上的累贅躺了進去。
“暖和不?”
溫遠點點頭,成奶奶便滿意地撥撥她的劉海,“這個點回來,吃過午飯沒有?”
“吃過了。”她甕聲甕氣地回答。今兒是週四,不過因為要送某位小朋友回家,溫行之推掉了上午的行程。特意等她收拾好行李,帶她吃了頓飯才送到車站的。
“是行之送你到車站的吧?”
溫遠嗯一聲,便見成奶奶笑了笑,“你小叔這人,對家裡的事都不怎麼上心,別說家裡的孩子怕他,我就想啊,怕是以後他自己的孩子都不敢跟他親近呢。沒想到還不錯,還知道照顧著你。你沒給他惹什麼麻煩吧?”
“哪有。”
溫遠嘟嘟嘴,往被子裡縮了縮。臉卻因為成奶奶的一席話抑制不住地紅了,孩子,他自己的孩子,嘿嘿。
“傻笑什麼呢,快跟奶奶說說,你們學校的住宿條件怎麼樣,伙食好不好,我怎麼瞧著你像是瘦了……”
一下午,成奶奶絮絮叨叨地問了她許多。許是這被窩太溫暖,溫遠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幾聲之後,就慢慢地睡著了。
再次醒來已是晚上,溫遠迷迷糊糊地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將衣服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