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主,守……守不住了!”杜仲喘道:“因為他們是在兩人帶領下衝進來的……
那兩人……大家都不敢跟他們交手——”
白愁飛猛沉著了下來。
他只問了個字:
“誰?”
“楊無邪和莫北神。”杜仲苦著臉說,“……他們都是樓裡的老幹部、老臣子,很多老兄弟都不敢……不想跟他們動手……”
“啊。”
白愁飛還未及應變,卻見“小蚊子”祥哥兒又駭然生怖地急縱而至,人未到,已喊道:
“不好了!”
白愁飛深吸了一口氣,全身都膨脹了起來,他揚著盾毛、挺著胸膛、緊拗著唇,問:
“什麼事?”
祥哥兒臉色慘青,像剛見到了鬼一樣——不,應該說,是見到了比鬼還可怕的事物,才足以讓這個瘦小膽大的人如此駭怖慌惶。
一一七:寬心飲酒寶帳坐
“什麼事?”
祥哥兒驚魂未定,還沒有來得及回答,“轟”的一聲大爆炸,地動樓搖,土揚塵漫,白愁飛立即分辨得出來,那爆炸聲響自當年“傷樹”之所在。
他心中一沉。
他已驚覺到一些什麼。
他不希望它會成為事實。
千萬不要——他什麼都不怕,就怕這個、就怕這件事、就怕面對這個事實。
可是不管怕與不怕,事實就是事實。
事實往往是殘酷的。
事實通常也是冷酷的。
但事實通常也跟月亮一樣,有兩面的:一面光一面暗。
是以,這事實對某些人而言,可能是殘酷的打擊,對另一些人來說,卻是意外的驚喜。
——至少,對王小石卻絕對是後種感覺。
而且對場中其他“金風細雨樓”的弟子,有的是第一種感覺,有的是第二種感覺,惟一相同的是,人人都十分複雜、震詫!
一行人自塵土瀰漫的青樓舊地步出。
一樣人,簇擁著,三頂轎子,佈陣而出。
三頂轎子中.有兩頂,一左一右,不掛轎簾,一目瞭然。
一男。
一女。
男的低頭。
女的美而清純。
中間那頂轎子。垂著深簾,轎裡的人大可看清場中一切,場裡的人誰也看不清轎裡是什麼!
白愁飛只覺一陣悚然。
他知道這兩人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因為這兩人不是誰,卻正是跟“風雨樓”敵對多年、爭持不下的“六分半堂”裡的兩大領袖:
署理總堂主(大堂主)“低首神龍”:狄飛驚。
真除總堂主:雷純!
以這兩人之尊,以及在“六分半堂”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如果不是全力一搏,如果不是有充分把握,這兩大敵對派系的“巨頭”又怎會在今夜一併“深入虎穴”、“直搗黃龍”!?
深明這一點關鍵的白愁飛,深深地、徐徐地、緩緩地吸了一口氣。
風很狂。
白愁飛衣袂飄飛。
——他,真的飛得起麼?
雪下得很稀疏。
像一隻只斷了氣的小白鶴,折落於地。
——想飛之心,真的永遠不死麼?
“你們好。”白愁飛居然招呼道,“你們來得好。”
雷純的雙眸,亮得像兩盞燈,除了有過分濃郁的愁色外,她的眼就像小貓小狗的瞳孔一樣亮、一樣精靈、一樣的可憐。
狄飛驚依然垂著首,像在尋思,又像是在他腳下三尺,正埋著一座寶殿皇宮。
白愁飛估量了一下:這一行有三十幾人,他是否能夠作出密集而快捷的襲擊,在敵人聚集兵力攻入之前,迅速摧毀或生擒了這兩人——只要他能做到這點,就大可穩操勝券。
能嗎?
不能。
主要是:
他無法準確衡量出狄飛驚的武功和實力,另外,這一行人的帶隊,是一個人:
一個可怕的人——
—個他原以為已經在當年雷損命喪“紅樓”時就陪殉了的敵人:
“雷動天!”
白愁飛見雷動天出過手,他也曾跟雷動天交過手——這個“六分半堂”的二堂主,曾在雷損死後,一力死抵整個“金風細雨樓”,保住“六分半堂”的主力精英衝出重圍,以致身負三十七道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