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早就注意到了門口的騷亂,此時一瞥那夏姓青年的情況,頓時皺起了眉,起身向身旁的近衛道,“李洵,準備銀針。”
李洵很快將一整套銀針備好,李舒夜將銀針過火之後連下七針,封住了青年幾處要穴後用小刀將他的拇指劃出一個十字形的傷口,烏黑的毒血立刻洶湧而出,李舒夜用銀針試了試那近乎全黑的詭異血液,隔了良久才看向那青年,道,“屍毒。”
“舒夜大夫果真醫術了得。”那青年虛弱的坐在木椅上,任由李舒夜給他放血,臉色依舊灰白,卻並無驚懼之色,“我還有救嗎?”
“既然你費心找到落日樓來,自不會令你失望。”李舒夜沒有看他,盯著青年的裡衣的袖口微微出神,他伸手替青年把了把脈,眼底劃過一絲微妙的詫異,而後很快恢復平常,“屍毒已然進入血脈,想要根治就得用些猛藥了。”
那一絲微妙的詫異沒能逃過青年的眼睛,讓他對李舒夜的態度多了一絲好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無妨,儘管用便是,我相信舒夜大夫的醫術。”
李舒夜擅長以毒攻毒,他口中的猛藥不用猜也知道是什麼,李洵授意拿過來一個精緻的錦盒,隱隱能聽到內裡傳來的撞擊聲,似是關住了什麼東西。那盒上有一處精巧的機關,李舒夜輕輕撥弄了一下錦盒上便露出一個細小的圓洞,他抬眼看了看青年,示意道,“把手指伸進去。”
夏姓青年一直盯著他,面上毫無懼色,微微一彎唇角,將那根流血的手指放入了盒中。眾人只聽見一聲悠長的蟲鳴,緊接著是夏姓青年無法抑制的痛叫,那侍衛首領聞聲目赤欲裂,當下就要對李舒夜拔刀,李洵一聲不響的護在了李舒夜跟前,眼見局勢一觸即發,卻是那夏姓青年忍著疼阻止了自己的侍衛。
“青山……我沒事。”青年說話的聲音帶著顫抖,冷汗淋漓,顯然時盒中那毒蟲還在撕咬他的血肉,不過他臉上的灰白倒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了下去。過了許久那毒蟲終於沒了聲響,李舒夜拎出他的手指看了一眼,見傷口冒出的血變成了紅色,便將那錦盒收了回去,轉身寫了一個藥方遞了過來。
“蟲毒在你體內還會殘留三日,期間切記不可運功不可動氣,輔以我的藥方調養,三日之後便可無恙。”李舒夜將藥方遞出去以後,又用素錦擦了擦手,神情間並無動盪,彷彿只是醫治了一個普通的風寒。
那青年渾身大汗淋漓,顯然是剛剛痛的狠了,不過臉上雖然沒有血色,卻也沒了方才那種毫無生氣的灰白,令他身邊的護衛首領放心了不少,暗道這落日樓中的大夫果真名不虛傳,這困擾他家主子多時,差點奪去性命的屍毒到了李舒夜手裡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便解了。
青年掙扎著起身,剛想要開口,卻被李舒夜出聲阻止了。
“義診之日不論身份不收診金,是我師父留下的規矩,還望殿下尊重。”
李舒夜的聲音很輕,在夏姓青年與護衛首領耳中聽來卻不亞於一聲悶雷,既然稱呼他為‘殿下’,也就是說李舒夜已然知曉他們這一行人的真實身份,僅憑方才看診的那半個時辰。
夏姓青年饒有興趣的眯起了眼睛,“既然知曉我的身份,你也只當我是前來就診的普通之人麼?”
“原本就是。”李舒夜微微一笑,離夏姓青年更近了些,用只有在場三人能聽到的音量低聲說了一句,“殿下尋找的東西並不在淮南,我也絕不會向任何人透露您的行蹤,還是早日離開的好。”
夏姓青年微微一驚,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李舒夜卻已經轉身離開,開始為下一位病人就診。
“殿下……”護衛首領看著青年陰晴不定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詢問了一聲。青年眯細了眼睛,忽而又得趣的一笑,讓護衛將他扶了起來。
“倒是個有趣的人。”他最後看了李舒夜一眼,被護衛首領仔細的扶著,轉身揚長而去。
這場不太愉快的小插曲很快被忘記,眾人依舊忙的腳不沾地,直到日落時前來就診的人群才勉強散了去。蘇洛活動了一下痠疼的關節,看著逐漸冷清下來的大堂,露出一個微笑。那些就診之人感激的神情與話語都還回蕩在她的腦海中,被這麼全心全意的感謝總是令人心生愉悅的,因此大堂中的人雖面露疲色,卻都歡欣無比,氣氛非常和諧。
蘇洛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李舒夜身上,黑髮的青年眉目淡雅如畫,似乎永遠都是這樣從容淡定的樣子。他似是感覺到了蘇洛的目光,抬起頭來朝緋衣少女眨了眨眼睛,目光之中滿是隻留給她的溫和笑意。
蘇洛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微微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