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第一是蕭雲終於明媒正娶了任青瀾,誓要替任千行好好照顧他唯一的女兒以報當初知遇之恩,為此傳為江湖佳話,人人都道那蕭雲是個有情有義的君子。”葉昀說著癟了癟嘴,很是不屑的樣子,“第二件便是蛟龍鬧江之事,自夏淵建朝以來淮水中再未見過異獸作亂,這次卻鬧的民不聊生,雲湖盟組織了一眾高手討伐那猛蛟,蕭雲似乎也為此跟官府那邊的人搭上了橋。”
蘇洛心下了然,蕭雲既是嫁禍於她,便不會令這勢頭瘋漲,否則他永遠都無法當眾使用天魔噬心*。依照葉昀所言,只要她此番不再重出江湖,那些人自然會在蕭雲的有意淡化下逐漸忘記她,也就無人會來打擾她的清淨日子了。
葉昀卻不知她心中所想,聲音頓了頓,面色有些氣惱,“這便是我最不能理解之處了,從那以後雲湖盟就時常幫著官府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美名其曰懲惡揚善的方式應當不拘小節,蕭雲卻是毫不作為,任由那幫的官府的走狗騎到我們頭上;最氣人的是我大哥與阿念都由著蕭雲胡來,說什麼大勢所趨,我就奇了怪了,原本自由自在的江湖人為何要聽那些官府之人的安排?當初仗劍江湖之時,不就因我手中之劍可以行俠仗義,掃清天下不平之處麼?若連雲湖盟也與朝廷沆瀣一氣,還有何‘俠’字可言?”
葉昀說的憤憤不平,悶了一口酒後又看了給蘇洛夾菜的李舒夜一眼,“……倒是這傢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找你找的天翻地覆,在雲湖盟對你的追緝勢頭逐漸淡去的時候,卻是凜淵閣的人鬧的蘇淮滿城風雨,江湖上傳聞都說凜淵閣之主才是真正窺視著天魔噬心*之人,是以會冒險救得阿洛你離開青麓地宮還一度替你隱瞞行蹤,傳的還有模有樣的,若不是見過李舒夜本人,大概連我都要信了。”
“讓葉二公子見笑了。”李舒夜彎了彎唇角,替蘇洛滿上了一杯酒,而後將酒壺放在了葉昀跟前示意他自力更生。葉昀被李舒夜的動作給噎了一下,有些狐疑的打量了他與蘇洛一番,總覺得這次回來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的變化,但具體是哪兒葉昀也說不上,只是有種令人舒適的和諧感,彷彿這兩人就該站在一起般。
“不過雖是有些不甘心,我也不得不承認這傢伙的確很把你放在心上。”葉昀看了兀自喝酒的蘇洛一眼,撐著臉道,“……就在連我都要心灰意冷之際,卻是這傢伙始終執意要找到你,然後還真的把你給帶回來了。”
蘇洛笑著塞了一塊紅燒肉到葉昀嘴裡,“怎的這副不甘心的模樣?二狗子你也盡力而為了,再者我不是也好好活著回來了麼?”
葉昀鼓了鼓臉,將那塊紅燒肉嚼碎嚥了,又吃了一些秋筍,卻沒有正面回應蘇洛的話,而是岔開話題與她說起了在西域與蘇南之時的所見所聞。這頓飯吃的格外久,蘇洛斷斷續續的與葉昀絮叨了快一個時辰,直到撐得不行才停了筷,又喝了一些秦意貼心送上的膳後湯,這才心滿意足的摸了摸肚皮,那副貓一樣幸福而滿足的神情讓李舒夜看的忍不住微笑,伸手揉了揉少女的長髮,忽的想起一件事來。
“阿洛,你且隨我來。”他拉了拉吃飽喝足之後懶在原地不想動的少女,眼底的笑意像是隱藏著巨大的寶藏,蘇洛隨他一路走去了書房,而後見李舒夜從書架上搬出一個傾長的檀木箱子,是她曾經最熟悉的長度。
蘇洛的心不禁砰砰跳了起來,在李舒夜鼓勵的目光下輕輕開啟了那個檀木箱子,雙手甚至有些微微的顫抖。
箱中放著一柄緋色的利刃,似刀非刀,似劍非劍,刀身傾長而筆直,唯有刃口帶些微微的弧度,泛著一圈通透的緋光,顯得危險又美麗,讓人幾乎移不開目光。
那是伴隨她度過大半人生的兵器,是從師父穆星洲處繼承而來的,江湖十大名器之一的緋刃。
“穆星洲前輩臨走之前將緋刃留在了凜淵閣。”李舒夜緩緩說道,“他道你若能回來,必定會先來見我。”
蘇洛伸手拿起緋刃,入手處熟悉的質感讓她眼眶一熱,穆星洲當初說為她留著這緋刃直至歸來,卻不是單純為了安慰她,而是真的相信她會回來,然而待她真的歸來之際穆星洲卻已回君山了,蘇洛甚至都能猜到自己若朝他抱怨會得到怎樣的答覆;穆星洲相信她會回來所以將緋刃留在了李舒夜這裡,他甚至比蘇洛更早看清了她對李舒夜的心意,若她平安則自然能拿到緋刃,而若她已身死,遠在君山的穆星洲也會當她還活著。
典型的穆星洲式的好意,也不管別人受不受得了,她的師父就是個性情如此古怪之人,卻會用自己獨有的方式關心她,蘇洛握住緋刃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