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已然過去了三年,這期間二人的足跡踏遍夏淵名山大川,也遊歷過雪山大漠,甚至連那鮮少有人踏足的北境與南荒也都一一前往,途中剿滅了不少匪幫惡寨,在江湖中留下了無數詭秘的傳說,使得人人都對緋刃談之變色,讓蘇洛之名成為了當之無愧的邪教代表,卻也有人說她算是亦正亦邪,所犯之事間也不乏為民除害之舉,並非無可救藥的大奸大惡之人。
身為江湖傳聞中的大魔頭,蘇洛本人卻是沒什麼自覺,與李舒夜四處閒逛玩的不亦樂乎;這些年間西域與夏淵的邊境愈發穩定,尉遲朔也坐穩了大宛之王的位置,將沙漠之國治理的井井有條,國境內商貿發達,繁榮昌盛,百姓們的生活都富足安康;唯一讓女王有些煩惱的便是自家越發不喜歸家的弟弟,歷時三年也沒能徹底戰勝夏紫荊,尉遲昭基本已經宿在了幽州王府之中,也不顧外界的流言蜚語,倒是讓當今聖上又生出了賜婚的想法,讓尉遲朔很是頭疼。
南疆大山中的苗寨也從腐屍的浩劫中恢復了活力,蘇洛與李舒夜還特地回去看過一次,被個頭抽高不少,愈發成熟可靠的祖清拉著灌了三天三夜的百花蜜釀,直醉的蘇洛不知今夕何夕,在苗寨中睡了個天昏地暗,醒來之時人卻在花田之中,與李舒夜重溫了一把花間迷蝶的浪漫。
千葉山莊與千機營脫離雲湖盟後都各自安好,近年來都是葉昀負責在外活動,也是忙的不可開交,難得能有空暇與蘇洛一敘。前些日子他與唐唸的第一個女兒順利出生,小丫頭生的水靈靈粉嘟嘟,繼承了葉昀的機靈與唐唸的美貌,好看又好玩,把同樣成親三年卻至今沒有動靜的蘇洛羨慕的不行,賴在千葉山莊住了好些日子,直磨的葉昀答應收他家丫頭做乾女兒後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
二人此番回到淮南,便是為著葉昀家丫頭的週歲禮而來了。李舒夜心下有些黯然,這些年與蘇洛日日膩在一起,他體內寒疾雖是松活了很多,卻依舊無法痊癒,是以讓蘇洛懷上身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大概終其一生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因而看到蘇洛那般歡喜的神情便愈發愧疚,自覺無顏面對她。
蘇洛大概也是受此心境影響,入了淮南境內後已經好幾日不曾與李舒夜說話,難得顯出了鬱鬱寡歡的神情,賴在畫舫柔軟的錦床上不願起來。就這麼神色懨懨了好幾日,終究是李舒夜看不下去,上岸買了些新鮮吃食回來,打算好好安慰她一番。
淮水上秋意正濃,兩岸紅葉漫漫,入目之處皆是一脈溫柔的秋色。若放在平時蘇洛定會與李舒夜在船頭把酒言歡,此時卻是沒精打采的窩在畫舫之中不願出來;李舒夜端了新鮮的桂花糕進去探望她,這是淮南最負盛名的秋日糕點,也是蘇洛最喜歡的吃食之一,然而緋衣的少女只是興致缺缺的抬頭望了他一眼,在滿室清甜的桂花香中不為所動。
李舒夜終於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就算蘇洛真為子嗣之事而鬱鬱寡歡,也斷不會對新鮮的桂花糕無動於衷,定然是身子不舒服才會如此。他放下點心碟子,關切的走到了蘇洛身旁,蹲下身來摸了摸她的額頭。
“阿洛,可是有何不適?”蘇洛很喜歡他冰涼涼的手指,順著李舒夜撫摸她額間的手有氣無力的蹭了蹭,李舒夜眉頭微蹙,心中擔憂更甚,握住蘇洛的手腕細細探起脈來。眼見蘇洛這般反應,他不禁在心中埋怨起自己,這幾日裡都不曾注意到蘇洛身子不妥,只當她是在鬧情緒才對自己不理不睬,他早該想到蘇洛不會是這般任性撒氣之人。
蘇洛懨懨的看著他,只覺得沒精打采,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趣。李舒夜這脈診了很久,蘇洛眼見他的神情從詫異變成了凝重,又從凝重變成了不可置信,最後微微瞪大眼睛,像是喜悅又像是震驚,直愣愣的看著蘇洛,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怎、怎麼啦,舒夜?”蘇洛被他的反應給嚇了一跳,一直以來李舒夜都是沉穩而淡漠的,鮮少有事情能引起他的情緒反應,這般劇烈變化的神情蘇洛還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心情不由得也隨之忐忑起來,結結巴巴的問道,“……難道是我舊傷復發,或是身患絕症,命不久矣了?”
“阿洛……”李舒夜的神情中依舊帶著不可置信的喜悅,隔了好久才驀地笑了起來,傾身上前一把將神色忐忑的緋衣少女抱進了懷裡,聲音有些顫抖,卻彷彿是找到了世間最珍貴之物。
“我要做爹爹了——”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