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等得渾圓,眼中佈滿了血絲,嘴唇咬出了血。
“你答應我的……”
避開他的目光,太白金星淡淡道:“這是陛下的旨意,也是……老君的意思。”
“老君?是老君?”天蓬呆呆地重複著,苦笑。
最後一絲力氣也已經被抽離了去,他癱坐在地,低下頭,喃喃自語著,直至掩面而泣:“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那一隻焦黑的石猴緩緩地躬身坐了起來,無力地注視著天蓬道:“我說過了,我不會死。你個……白痴!”
微微顫抖著站了起來,他輕輕拍了拍太白金星的肩,那手如同一塊黑炭在太白金星潔白的道袍上留下了汙漬。
見狀,猴子撐開黃絹當抹布一樣地抹,誰知越抹,那汙漬卻變得越大了。
太白金星的臉色漸漸變得有些難看了。
將揉成團的黃絹塞進褲衩裡,猴子的眉頭蹙成了八字,咧開嘴笑道:“不好意思啊。今天有些不方便,下次再設宴款待哈。”
說罷,低咳兩聲,又是一掌拍在太白金星的肩上,拍得太白金星眉頭直皺。
就在天空中眾神的注目下,他緩緩轉身,一步步艱難地走,旁若無人,躬下身,撿起自己金箍棒,拄著,如同一個蹣跚的老頭一步步走向遠方。
短嘴和以素從遠處匆匆趕來,將一件長袍披在他的肩上,伸手要去攙扶,卻被婉拒。
“沒事,美猴王不需要人扶。”遙望著遠處趕來的風鈴,猴子拄著金箍棒輕聲嘆道:“真能走,這次不用扶。”
光陰彷彿又倒轉回了十年前,那個冰冰冷冷的秋夜。
風鈴抿著唇,笑出了眼淚。
天兵已經撤出了隧道,無數的妖怪湧上了地面,漫山遍野的妖怪將猴子團團圍住。
他們喊啞了嗓子,拍紅了手掌,一個個熱淚盈眶,卻不敢隨意伸手去觸碰,生怕這顫顫巍巍的身軀一碰就碎。
伴隨著猴子的前行,妖潮之中一個小小的圓緩緩移動。
“真是荒謬!”
二十八星宿率先離去。
“上天有好生之德,善哉善哉。”五方揭諦雙手合十,帶領手下佛眾也是轉身離去。
哪吒遠遠地看著天蓬,冷冷地,始終不曾挪步。
看著滿天諸神一個個離去,太白金星頓時緩過神來,連忙扭頭望向猴子的方向,乾咳兩聲追了上去,從妖潮中好不容易擠到猴子面前:“你要去哪?你還得跟老夫迴天庭上任呢。”
“你看我這樣……能去嗎?上吊也得喘口氣吧?”猴子嬉笑道。
“這……”太白金星有些遲疑了。
“你先回去不行嗎?”
回顧了一眼自己四周那髒兮兮的妖怪們,太白金星眉頭微微蹙了蹙,道:“老夫在南天門等你吧。還有,天軍的魂魄,你都放了。這是陛下唯一的附加條件。”
“行,放心吧。那些東西留著還能當飯吃不成?”
“你同意就好。”
點了點頭,太白金星轉身騰空而起,臨走還叫來兩名隸屬南天門的天將將已經渾渾噩噩的天蓬押往南天門的艦隊。
看著已經失了魂的天蓬,李靖深深吸了口氣,朝著自己的旗艦飛去。
滿天的天兵天將都已經開始撤離了。
恢復了原型的楊嬋迫不及待地從隧道中衝了出來。
妖群迅速為她讓開一條過道。
“贏了!”她一路小跑著,歡呼著飛身撲入猴子懷中。
“痛!痛!痛啊!輕點!”
“剛剛逞英雄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喊痛?”楊嬋白了猴子一眼道:“你不是說你是不死之身嗎?”
“本大王都傷成這樣了,你這像安慰人的話嗎?喂,你不怕他們看見?”猴子遙望著還未撤離的南天門戰艦道。
楊嬋微微一愣:“應該不會吧。”
“應該?”猴子狐疑地瞧著她:“這賭得有點大哦。”
“哼,就算看見了又怎麼樣?”她伸手拭去眼角的淚花,道:“現在你也是天庭正職了,我堂堂華山聖母,跟你站在一起怎麼啦?就不能是商討公事嗎?”
“還正職呢?就是個養馬的而已。恩……一個馬伕。”猴子提醒道。
“甭管大小,有就行!”楊嬋挽著猴子的手,兩人並肩而行。
“喂,你說我們商討點啥公事好?商討在華山放牧天馬?”
“你還來勁啦?”
眾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