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所有理智都叫囂著危險,但是腳卻停不下來。
果然見到了他,他拉著我,滿臉焦急,絮絮叨叨的講了很多話。原來這一年,不止是我在意他,他也是把我當朋友的。
我的心柔軟異常,這是我得到的第一份不摻雜雜質的關愛,居然讓我有一些不知所措。
我說出了我們這麼久見面的第一句話,〃步驚雲〃,是我的名字。
也許除了仇恨,我還可以擁有其他東西。一絲溫暖足夠了。
我任由他拉著我阿雲,阿雲的叫著,心裡泛起微微的澀感和甜意。
我開始參加大大小小的戰役,手裡沾染了越來越多的鮮血。甚至連一起作戰的弟子都對我懼怕而厭惡。甚至送了我個〃不哭死神〃的稱號。
那是我最討厭的稱號。
一年大大小小的戰役,無數鮮血和頭顱幫我打通了通向復仇的路。
雄霸居然親自收了我當關門弟子。沒人知道那一刻我的興奮。
我以為我是離手刃雄霸更進一步,卻不知道蒼天還不放過我,還有更刻骨的仇恨等著我。
我被雄霸逼著親手殺了前來刺殺他的霍烈父子三人。霍烈親手殺了兒子,只是為了掩藏我的身份。霍家真的完完全全沒了。只餘我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苟活在世上,為了報仇。
滂沱大雨,像是企圖把今早一段不堪的血債,要以雨聲掩蓋,私下了結,讓這段血債隨聲湮沒人間……
我絕不會放過雄霸!仇恨被一片一片的刻在我心口,沸騰在我的血液的。雨水打落在我的身上,冰涼刺骨。我的感覺卻早已麻木。只是一步又一步的直直的走著。蒼天何其不公?讓我連慷慨赴死都不能。只餘我在仇恨的油鍋裡,煎熬的,痛苦著,不得救贖。
雨水順著我的眼角劃過,明明已經被巨大的悲痛和恨意壓的喘不過氣來,我卻依然哭不出來。
我對著轟轟作響的天空大聲吼著,試圖發洩我所有的悲痛。但是依然哭不出來。
腿一軟我便一頭栽進了旁邊的水溝裡。汙穢的泥土讓我沒辦法喘息。而我已沒有一絲力氣可以去掙扎。
那一瞬間我心裡滿是酸楚和苦澀,恨意滔天。我居然要這麼可悲的死在這裡。蒼天何其不公!恨天!恨命!恨我自己!
在模模糊糊中,彷彿置身於夢境,我聽到了熟悉而焦急的呼喊聲。
等我再次醒來,便已經躺在乾淨的床上,身上也穿著乾淨的裡衣,雖然衣服小了很多。側頭便看見趴在床邊臉帶潮紅睡熟了的小冰。
是他救了我?安詳的睡顏,恍若最美好的畫像,美得不真實。
我下意識的伸手觸控
了他的臉頰,入手是一片滾燙。他在發燒。
我慌忙的把他扶到床上,拿起已經髒極了的衣服換上,便快速的跑到醫館喊了蘇大夫,盯著他開完藥,然後笨拙的一點一點的喂他喝下去。柔軟而滾燙的唇,明明是苦澀的藥味,卻讓我感到一絲甜意。等我反應過來,他的唇已經被我舔的紅的宛若熟透的櫻桃,豔的動人。我一陣恍惚,原來這個世界上紅色的東西並不全會讓人覺得噁心。
酥麻而戰慄的感覺,讓我從未如此的陶醉。我不懂,卻本能的覺得不對。
我居然落荒而逃了。還好有秦霜照顧他。
我覺得自己快要分裂成兩半,一半是刻骨的仇恨,一半是對小冰的奇妙感覺。
對小冰和對霍步天的感覺不同。同樣溫暖,但是卻更加熾熱和兇猛。我摸了摸嘴唇,那種讓我心都顫動的感覺彷彿還沒消失,酥酥麻麻的感覺,在心裡恍若被石子打破的水面,一圈一圈盪漾著漣漪,越散越大。
可是我心裡卻突然一凝,我在想什麼?想到雄霸,想到霍步天和霍烈的死,我的眼睛就變得通紅。血海深仇,我怎麼可以為別的而分神!
我把霍烈安葬好。回來還是忍不住悄悄的溜進小冰的房間,簡陋的房子,整個屋子都潮溼極了,木椅和桌子甚至是斷腿的,下面墊著石塊,才勉強可用。這是小冰的生活?我簡直難以置信。
我一直以為那樣燦爛溫暖的笑容,他一定像劍晨一樣從來都不知人間疾苦,所以我從來都不打聽他的事情。但是眼前的一切推翻我一直自以為是的想法。
我看著虛弱的躺在床上的小冰,心裡驀然一痛,是心疼,是憐惜。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辛酸。我想照顧他,想了解他,卻沒有資格。自身難保,為了報仇沒有未來的我,要怎麼樣幫他?
秦霜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