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濞乃高皇兄子,皆有迎立之理。今關中初定,不明虛實,大王已為他人所忌,不可輕行,恐為暗算。”劉襄視之,乃琅邪王劉澤,遂問道:“大王之意如何?”劉澤道:“齊悼惠王為高皇帝長子,推本言之,大王為高皇帝嫡長孫也,當立。今諸大臣狐疑未有所定,而劉澤於劉氏中最為長年,大臣固待劉澤決計。今大王留我無為也,不如使我入關計事。”齊王聞之,以為然,乃著車杖送劉澤並劉章一併入關。
一行人方去,忽灌嬰從滎陽遣使至,稟劉襄道:“大將軍灌嬰,聞關內已定,請齊王通使立據,共同罷兵。”劉襄道:“此亦常理。”方欲派使者去滎陽。來人拜道:“灌將軍聞齊國大將魏勃英雄豪傑,有結識之意,望請魏將軍一行。”魏勃聞之,面有得意之色,遂請劉襄道:“臣願一行。”劉襄許之。魏勃遂與來人同乘,一併馳入滎陽。魏勃大模大樣,入見灌嬰。灌嬰登堂招之。見到魏勃,略有寒喧,便道:“久聞將軍武藝逸群,視灌某如小兒,心甚敬仰。今日得見。足慰平生之願。今欲與將軍比武會友,交流技藝,還請將軍賜教一二。”魏勃視灌嬰體如猛虎,勢若蛟龍,自感相行見拙,不敢應戰,乃道:“後生之輩,不識英雄本領,偶有失言,還望將軍勿生怨意。”灌嬰笑道:“出言不凡者,必有過人之處。還請足下勿辭。”魏勃汗如雨下,口不能言。灌嬰見其心虛,乃問道:“聞齊王之反,本是汝教,如何?”魏勃聞言,驚退數步,雙股戰慄而道:“失火之家,豈暇先言大人而後救火乎!”懼不能復言,終無他語。灌將軍熟視良久,笑道:“人謂魏勃英勇,不過狂妄庸人耳,何能為乎!”乃使之歸齊,自引軍退還長安。後蘇東坡有詩道:
人言魏勃勇,股慄向小兒。何如魯連子,談笑卻秦師。
時琅邪王劉澤已至關中,周勃見灌嬰已回,遂聚大臣暗暗商議道:“少帝劉弘及梁王劉太、淮陽王劉武、常山王劉朝,皆非真惠帝子也。乃呂后以計詐名取他人之子,殺其母,養後宮,令偽為惠帝后人,立以為後及諸王,以增呂氏之勢。今既已夷滅諸呂,而置用呂氏所立之人,至其長成用事,吾等亦無族矣。不如視諸王最賢者立之,可免後禍。”典客劉揭道:“齊悼惠王乃高皇長子,今其長子劉襄為齊王,推本言之,高皇嫡親長孫,可立也。”琅邪王劉澤道:“呂氏以外家惡而幾危宗廟,亂誅功臣。今齊王母家駟氏,宗族寵大。駟鈞,惡戾好殺,如虎著衣冠,惡人也。即立齊王,則復為呂氏也。不可!”劉章聞言大驚,欲要相阻,然坐上之人,非長者,即功臣,自己地位不濟,如何開得了口,只得暗暗恨道:“悔不該讓其入關!”
又有人推立淮南王劉長,劉澤複道:“劉長年少,母家又惡,亦不可立。為今之計,唯代王劉恆可立。方今高皇諸子於今見在者,以代王年最長。代王其人,明理豁達,仁孝寬厚。太后家薄夫人,君子長者,謹慎賢良。況且立長者本順禮制,代王又以仁孝聞於天下。古人云:‘以子則順,以善人則大臣安’,最便。”眾人聞之,皆稱大善,然事關重大,尚不敢冒失。灌嬰道:“可惜安國候王陵已死,不能親見我等誅殺諸呂。王陵年長,必有定計。”陳平道:“北平候張蒼,父事王陵,且好讀群書,無所不觀,無所不通,更兼深諳律歷,其才亞於蕭何。何不請其入朝,共議此事。”周勃道:“非公言及,幾乎忘卻。”急遣快馬,飛往淮南招之。張蒼得信,即辭淮南王劉長,入關與群臣會。周勃問道:“諸呂已定,皇帝非劉氏親子,眾臣欲立新主,特請先生共議之。”張蒼道:“眾公既有迎代王入主之意,又何必再議?”周勃聞言略驚,問道:“先生既為淮南王之相,何言迎立代王,而不舉淮南王?”張蒼道:“淮南王力能扛鼎,好勇兇暴,非濟世之主也。今海內無爭,百姓待業,代王仁義,立之為人主,乃大勢之趨也。”周勃深然其理,遂與群臣相盟約誓,共立劉恆。乃揹著少帝,暗使人往代都中都來召代王。正是:只因己王多暴力,故使賢君掌朝中。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一百零八回:周勃迎王渭橋北劉恆即位漢朝興
卻說代王劉恆乃戚夫人所生。薄夫人之父乃吳人,秦時,故魏王宗女魏媼與其父私通,生薄夫人,為魏王魏豹之妾。許負相薄姬,說之當生天子,魏豹大喜,遂背漢投楚。高祖使曹參等虜魏豹,以其國為郡。魏豹獻薄夫人予高祖,歲餘不得幸。戚夫人先時與諸姬如管夫人、趙子兒相善,有先貴而不忘之約。已而管夫人、趙子兒先幸於高祖,常以此為笑柄。漢王四年,高祖居成皋靈臺,由此二女侍奉。高祖偶聞所語,心悽然而憐之,遂招戚夫人至。戚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