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過她嗎?”
“留不住。打算明兒一早,找邢夫人聊聊……”
“沒用的。”他不明白當年原委,只是覺得她委曲求全了兩年,邢夫人都沒有多嘴過一句。如今,答應了讓她走,想必是下定了決心,誰勸都沒用,“如果我說,能留住她的人只有我,你會想揍我嗎?”
“……”廢話!那麼欠揍的話,要他怎麼按捺住!
“別孩子氣,我說過,邢歡不是搶來就能增加成就感的玩具。或者你想讓她就這樣帶著兩年的怨走?那我也沒什麼意見。”
“你想怎樣?”哪怕是在前幾天,他聽到這句話都會覺得好笑,可此刻,他有種說不清的感覺,她的確不是玩具,可以靠蠻勁奪來藏好就烙上了他的印。好比眼下,她若下定了決心,往日溫情全然不在,她其實能比任何人都決絕。
“如果我做到了,好好待她。”原來僅僅只是說一句話,也可以讓一個人耗盡全身心力。喃語般的話音從他的薄唇間鑽出,語末後,他幾乎沒有力氣睜眼,連呼吸都是痛的。
“不用你說我也會……”
“你得意什麼?我沒有說要成全你。”君子有成人之美,但他不是君子,也不想做君子。
“趙靜安,我是你弟弟。”他可以更欠一點嗎?
“喊那麼大聲做什麼?是我弟弟有情場特赦令嗎?你要是讓她不快樂,或者哪天她突然說愛我,我可以荒唐到六親不認。”
“絕對不會有那一天。”
“有句話我實在憋不住想說。你難道不覺得,一個女人肯為一個男人留下,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嗎?”
“……”去他個擦!根本就是設好了局讓他跳,還沒有選擇的權利!
*
當情敵是自己最親的哥哥,還要眼睜睜看著他堂而皇之地送自己娘子回房,而他不得不吞下所有不爽只為求全,這種滋味就好像萬蟻噬心,趙永安發誓這輩子都不想嘗第二回。
可事實上,他對邢歡顯然還是不夠了解。
對於邢歡而言,孃的諄諄教誨才是最重要的,比如做人必須問心無愧。不管別人怎麼負她,那不能成為她打破錶面寧和的藉口。即便趙永安在今天之前鮮少給她好臉色,即便他們的夫妻關係向來保持在名存實亡的調調上,可他至少沒有將她掃地出門,留給她一個安身之所。
她可以心灰意冷選擇改嫁,當是給他自由回報了老夫人的恩情,但她絕不能選擇他的兄長。否則,避不開同一屋簷下的尷尬,還會給趙家莊招來非議,這麼做,便是恩將仇報。
更何況……她和趙靜安之間有沒有這層可能,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有了答案。
想著,她嫻熟地將沏好的茶水倒入剛暖過的杯中,小心翼翼地推送到靜安跟前,挑了個離他較遠的位置坐下,斟酌著語態問道:“你是不是也想讓我別走,好好把這段婚姻維繫下去?”
跑了一整天,邢歡很累,本還以為總算可以回房睡了,沒成想,突然被他喚住,說是有事要談。趙永安默許了,她也找不到理由推拒了,這般一來,他想說的事她多少也猜到了些。
事實也的確和邢歡猜測的相去不遠,只是,她顯然誤會了他的初衷,也沒料到他的開場白會那麼跳躍,“還記得當初我要離開任府時的事嗎?”
“嗯。”怎麼會忘?那是她第一次覺得悟色大師其實離她很遙遠,很陌生。
也是第一次意識到,他們之間只能有友情,不能有任何非分之想。那時候,她覺得他是個漂泊的人,去過很多地方,認識很多朋友,經歷過很多故事,可他不會為了任何一個人留下,那些通通都是過客,包括她。
“有些話一直沒機會跟你說。那時候,我不知道短時間內能不能回來,也不確定留下你會不會是場冒險。現在看來的確是場冒險,不過是場遲早要冒的險。”
“……”她不懂這個時候,他突然說這些寓意何在。
“我不喜歡離別,本想悄無聲息地走,結果還是被你發現了。我告訴自己,只要你開口挽留,我會毫不猶豫地帶著你走,可惜,你沒有,你讓我見識到你對你相公有多忠心,即便是為我送別,念念不忘的人依然是他。”說著,他彎唇苦笑。
也是在那時,她說沒有人願意放著真品不要而要贗品。
靜安知道,以她的個性那隻不過是句無心的話,也就是因為無心,傷他更深。讓他知道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仿製品,在真品消失的那段日子裡,可以擺放著尋求些心理安慰。當真品失而復得後,他便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