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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沅甫,大哥離開安慶,正是為了讓你順順暢暢地在八月初一日那天拿下它。”曾國藩笑著說。

“這是為何?”曾國荃益發不解了。

“以後再告訴你吧!”

望著九弟迷惑的眼神,曾國藩心中不無悵惘。這些年來的戰事,只要他身處前線,這場仗最後必定以失敗告終。這幾乎是屢試不爽。咸豐四年二月,他帶兵打嶽州,結果被太平軍打得逃回長沙。四月打靖港,差點全軍覆沒,而同時塔齊布等人打湘潭,偏偏十戰十勝。咸豐五六年間在江西,凡他參加之仗無不敗,凡他不在場的又一定勝利。上次李元度丟了徽州城,他想再試一次,親帶一支人馬去收回,三仗三敗,結果還是鮑超去辦成了。從那一次後,他徹底相信了,要想打勝仗,就不能有他在前線。他之所以急著要離開安慶,正是為助兩弟的成功。可惜,這些都不能明說。他只好淡淡一笑,說:“八月初一日,我在東流為吉字營、貞字營祈禱,等著你和厚二的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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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變之中(1)

一 曾老九要把英王府的財寶運回荷葉塘

八月初一日掌燈時分,曾國藩收到了安慶攻克的捷報。看來“日月合璧、五星聯珠”的非常祥瑞,的的確確是應在安慶戰場上,應在他曾氏家族身上,這不僅預示著長毛的覆滅,更預示著曾家將成為當今天下最為幸運的家族。這一點,馬上就會透過皇上的褒獎而昭示天下。想到這裡,曾國藩###不已。他立即在燈下給沅甫、貞幹寫了一封信,向兩位老弟恭賀大喜,並告訴他們明天親來安慶祝賀,兩江總督衙門也隨即遷到安慶。

第二天早起,東風大作,江面上波濤洶湧,船不能行,曾國藩只得留在東流,草擬報喜折。以往,曾國藩的報捷奏疏,免不了自矜自誇的言辭。復出以後,他牢記陳廣敷的指點,按黃老學說處世,盡去矜誇,一味柔退。“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不可以得志於天下矣。”“老子這話說得多麼深刻,可惜先前理解不深!”曾國藩想。儘管他內心深處為安慶的攻克,為曾氏家族的勃興而矜喜萬分,他的報喜折卻極平極淡,絕口不提“日月合璧、五星聯珠”一事,也絕口不提曾家三兄弟的謀劃戰功,而把一切成績都堆在胡林翼的頭上:“前後佈置規模,謀剿援賊,皆胡林翼所定。”一來謙讓,二來也藉此報答胡林翼這幾年對他的好處。寫好後,他還覺得把這事提高了。想起鮑超前幾天打了一個大勝仗,於是乾脆改作為鮑超報捷,把攻克安慶之事的文字儘量壓縮,降為附片。

大風颳了三日三夜,到了第五天早上,長江風平浪靜,曾國藩帶著一班文武幕僚乘船東下。下水船行得快,不到兩個時辰便到了安慶南門碼頭。曾國荃、曾貞幹、鮑超、多隆阿,還有韋俊等,早已在碼頭上等候了。大捷之後重逢,大家都格外高興。

“雪琴呢?”曾國藩發現歡迎的人群中缺了立了大功的彭玉麟。

“他到池州府去了,過幾天就來。”國荃答。

寒暄之後,曾國藩準備從南門進城。國荃說:“不著急,大哥,今下午先在城外安歇,我和厚二陪大哥看看城外的戰場,明天上午再進城。”

曾國藩說:“也好,我是要細細看一看,好曉得將士們這半個月來攻城的艱辛。赴湯餅會,不能懷抱嬰兒而忘了產婦的苦楚。”

說罷哈哈大笑起來。隨行幕僚都說:“產難之後,好比再生,真正不容易。”

當天下午,眾人陪曾國藩沿著城牆走了一段路。見缺口毗連,血痕滿目,曾國藩不停地嘆息,感嘆勝利來之不易。

次日吃過早飯後,營房外擺著一長溜轎,除一頂綠呢外,其餘都是藍呢轎。沅甫請大哥進綠呢轎。曾國藩說:“戰事剛結束,到處亂糟糟的,一切都要從簡為好,牽匹馬來代步就行了,何須費力去找來這麼多的轎!”

沅甫笑道:“長毛當官的最喜坐轎,安慶城裡少說也有百來頂官轎,只是他們喜歡用黃綢黃緞遮蓋,找轎不難,換綠呢藍呢卻費了幾天工夫。”說著,大家都依次進了轎。

安慶城九門,數南門最為高大、寬闊、這一年多來南門一帶仗打得少,破壞不大。曾國荃選定從南門進城。今天,南門外紮起了一座高大的牌坊。牌坊上裝飾著松枝、綢花,並懸掛著四個大紅燈籠。擔任南門外指揮的是吉字前營分統李臣典。

第四章 大變之中(2)

李臣典字祥雲,今年才二十四歲。邵陽人。從小在湘鄉荷葉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