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澤點頭道:“聽說諸路已經在登記兵馬,有雜畜十頭以上者均令充為軍用。”
“都元帥是魏王耶律淳,嗯,現在他已經改為燕王了。”
耶律寧臉色慘白,很久沒有回內地了,他已經想象不出國內混亂的現狀。
但完顏阿骨打、古欲、高永昌、耶律章奴等人相繼叛亂的問題根源,他卻知道一些。
一面動亂不止,一面還要不停徵兵增稅,這就是飲鴆止渴。
就算這一仗真能打敗女直人,也會讓國家陷入崩潰。
耶律寧猶豫片刻,轉身,面向徐澤,單膝跪地。
“統軍,末將想借兩千,不,借一千兵馬,北上抗擊女直人!”
徐澤盯著其人的眼睛,問:“你覺得,有意義嗎?”
耶律寧被徐澤的反問噎得說不出話來。
“起來吧!”
徐澤轉身往回走。
“莫說遼陽府的女直人巴不得我們北上,以便擊敗同舟社,徹底解除後顧之憂。”
“就算你真能用兵如神,帶著幾千兵馬在遼陽殺得七進七出,又有什麼用?”
“遼國的問題是人力可以挽救的麼?”
徐澤已經走了十餘步,耶律寧聲嘶力竭地喊道:“可以的!只要大遼的精神不滅,就有救!”
“大遼的精神?”
徐澤停下腳步,等耶律寧跟上來。
“從寧江州到瀋州,你們一敗再敗,之前還有實婁至死不降,後面就只有見到女直人就崩潰的張琳,你們大遼還有精神麼?”
“有!”
耶律寧漲紅著臉,堅定地答到:“還有我,耶律寧!”
“你?”
徐澤搖頭道:“你又何必騙自己呢?”
“實話說,我完全不看好大遼,等你們都死了,還有誰記得什麼大遼精神?”
“同舟社在東南路就這點兵力,除了牽制遼陽府的女直人,還要應付高麗人對保州的窺伺,已經力有未逮,不可能再交給你去無意義的犧牲掉。”
耶律寧張開嘴還想說,徐澤揮手道:“說到底,我不是你這樣的遼人,同舟社也沒有義務為你的遼國流血。”
“我只為同舟社的軍民負責,之所以在東南路牽制女直人,也不是因為仇恨,而只是這塊土地恰好可供我們立足而已。”
“你若覺得回去能作用,我可以派船隊護送你和一千保州兵回中京道。”
耶律寧話到喉間,卻說不出來,眼中滿是得痛苦和糾結。
朝廷的複雜形勢,他如何不清楚?
遼國的衰敗,早在先帝道宗時就已經開始了。
道宗皇帝沉迷狩獵,倦政到靠擲骰子選官,朝政比現在還要混亂。
先帝在位四十六年,國內叛亂和姦臣當道的時間就佔了大半。
今上不過是接手了一個早就壞了根基的大遼,女直人的叛亂也不過是扯掉了大遼最後一塊遮羞布。
也許,
大遼真的非人力可以挽回了。
耶律寧還在發愣,徐澤已經再度邁開步子。
“回去吧,保州需要你,給你的大遼精神留點火種吧。”
“若是大遼能夠中興,保州還是你們大遼的。”
“若是大遼真撐不住了,總要,有人將火種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