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完成皇帝陛下打糾纏戰的囑託,金國東南路統帥加古撒喝不斷減少每日的巡邏人數和頻率,示之以弱,生怕嚇跑膽小的南蠻子。
同舟社水營開始登陸時,他還很興奮,只待大隊人馬登陸,放近了再打。
可敵人登陸後,假模假樣的前進十餘步又返回船上,幾日後,又來。
連續幾次,對方倒是搞得很熱鬧,只是登陸的人少,也沒有深入內陸。
初時,他還以為這是敵人的疲兵之計,等女直軍隊放鬆警惕後突然襲擊。
但經過這段時日的觀察,他已經能夠確信,同舟社就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進行訓練。
訓練!
完全不把女直人放在眼裡的訓練!
身為智者,加古撒喝強壓住心底的憤怒,努力探尋敵人異常動機背後的真實目的。
在損失了一些抵近觀察的勇士後,終於搞清楚了,隔兩三日就來保州“訓練”的同舟社水師並不是同一支。
加古撒喝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對方的水師很強!
超越想象的強!
人多船大,訓練有素,不懼實戰!
而且,很明顯對方也早發現了自己這方的企圖,他們一直在配合自己演戲。
未等他將這個令人沮喪的訊息彙報給皇帝,按出虎水就傳來的最新指示——放棄攻擊保州城,收縮防禦,抽調兵力支援遼陽戰場。
遼陽府。
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大遼、大元、金國三方接連登臺。
都想打敗其他入局者,證明自己才是主角。
先是大遼漢宰相張琳悶頭練兵數月,戰力初成,兵出瀋州。
瀋州遼軍連戰連勝,打得大元叛軍只能龜縮遼陽城。
眼見平滅叛賊的時機已經到來,遼陽城破在即。
遼軍卻再次陰溝裡翻船,被叛軍數百騎兵接連突襲,一路逃回瀋州,平叛的大好形勢再次葬送。
其實,遼軍雖然連敗了兩陣,但損失並不大,軍伍還算齊整。
淘汰了部分老弱後,軍隊反而顯得更精幹,整體協調也要更容易。
張琳只待休整一些時日,等軍隊士氣恢復後,再與叛軍大戰。
大遼、大元雙方厲兵秣馬,準備再戰之際。
遼陽府各地收到了金國西南路統帥完顏斡魯的檄文。
“準大元國王高永昌狀,遼國宰相張琳統領大軍來討伐,伏乞救援。當道於義,即合應援,已約五月二十一日進兵。”
兵法的詭異之處便在於無形無跡,實則虛之,虛則實之。
完顏斡魯的檄文傳達瀋州,張琳也緊張了好幾日,畢竟女直人介入,這是他最不願看到的局面。
但連續幾日探查後,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女直人會在五月二十一日這一特定時間進攻瀋州。
就算要打,以女直人的習慣,直接突襲就完了,幹嘛要傳檄明確具體時間?
慣於用計的張琳心內有些動搖,與部下討論後,眾人一致得出此事就是高永昌叛軍的鬼把戲。
為的便是恐嚇迷惑官軍,以便為叛軍整頓兵馬爭取時間。
錯誤的判斷導致錯誤的備戰。
遼軍基本沒有防備東北面的女直軍隊突襲,卻把主要作戰方向放在了針對東南大元叛軍的進攻上。
直到五月二十一日,探馬彙報東北有一支大軍掩殺過來。
張琳才急忙整軍迎敵,女直人的騎兵迅即殺到。
遼軍兵卒見到女直人立即如同老鼠見了貓,竟然當場崩潰,無一人敢於迎敵,都只顧著往城中逃。
女直軍隊抓住時機,隨敗軍入城,立即搶佔城門,屠殺失去戰心的遼軍如雞犬。
而遼軍統帥張琳果真有眼色,在看見女直軍隊的第一時間就果斷回身。
居然還帶領諸多子弟和家屬在戰亂中全部縋城而出,逃到了遼州,還收拾了少量殘軍。
至此,大遼作為遼陽府爭奪戰的參與者已經出局。
另一個參與者大元,卻未戰先慫。
聽說女直人一戰便下瀋州驅張琳,高永昌“大懼”。
大元皇帝想派上次出使金國有功的撻不野到金軍中求饒,撻不野卻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出使。
高永昌無奈,只能派自己的家奴鐸刺入金軍大營,“自願”去僣號,請求對金國稱藩。
完顏斡魯早得了皇帝的命令,必須儘快解決遼陽府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