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州西南洋麵。
高麗聯合艦隊已經成功封鎖了鴨綠江入海口。
五日前,根據西北面兵馬使金相公的帥令,
高麗西海道都觀察使全光佑率領椵島水師冒險北上。
期間,高麗椵島水師與同舟社鴨綠江水師互有攻防,
雙方有來有往,相互試探,都不敢盡全力,
磨磨蹭蹭行進了兩天,椵島水師還沒有見到鴨綠江。
一直等到增援的開京水師戰船趕來,高麗一方戰船形成壓倒優勢後,
全光佑才敢放心北上,敵方似乎也預感到形勢不妙,
放棄了繼續阻截高麗水師的努力,退回水寨防守。
勝利似乎就在眼前,
聯合艦隊只需調整好航行序列,進入鴨綠江北上,
將龜縮不出的鴨綠江水師戰船一網打盡,即可大功告成。
只是,因為戰前情報資訊蒐集嚴重不足,
高麗軍隊再一次吃了大苦頭。
當初,為了監控退兵的鴨綠江女直人再次南下襲擾保州。
時荼丹選擇水營立寨的位置,並不是鴨綠江正入海口,
而是在入海口又向北挪了一段距離。
此時,已經立春,但寒冷的鴨綠江上游還沒有解凍,
鴨綠江流量急劇減少,正是一年中的枯水期。
水寨這一段因為靠南,加之海水倒灌,雖然沒有封凍,水位卻下降得很厲害。
熟悉本地水文的同舟社鴨綠江水師可以放心進出,
兩眼一抹黑的高麗聯合艦隊卻是傻了眼——
這段江面雖寬,水卻淺,江底淺灘、礁石遍佈,
艦隊很多吃水很深的大型戰船,在海上是攻敵利器,此時卻成了累贅。
全光佑擔心大船會觸礁和擱淺,不敢將船隊一字排開,
可若是循著相對安全的江心溯流而上,航行倒是安全了,
但與敵作戰中,本方戰船多的優勢就沒辦法發揮出來,
且敵軍佔據上游,順流放一批鐵索相連的火船下來,
對正呈一路縱隊隊形航行在江心的龐大船隊來說,將是巨大的災難。
避與不避,船隊都要承受慘重的損失。
但高麗北征大軍已經開至義州城下,聽說連日攻城損失不小,
就連驍勇異常的悍將鄭思吉也受了傷,
兵馬副使崔弘宰相公已經趕到義州,親自組織大軍攻城。
不談攻城的兵力損失,僅是每日轉運糧草的巨大損耗和人力投入,
都是高麗難以長期承受的沉重負擔。
朝廷之所以同意派水師北上,打得就是東西夾擊,速戰速決的主意。
這讓全光佑如何敢上報金緣,提議先回師椵島,再等時機?
進進不得,退退不得,
全光佑在心裡,將制定這個鬼作戰計劃的重臣們罵了一個遍,
雖然他也不太懂打仗,但比起這些重臣來,還是略懂一些。
這幫五穀不分的大老爺們,把打仗當成什麼了?
根本就沒考慮過實際的天文地理情況,完全是一廂情願的瞎折騰,
可把自己這些在前線拼死拼活的將帥害慘了!
若是老於用兵的尹文肅公、吳文襄公仍在世,
朝廷絕對不會制定這樣粗疏,錯漏百出的作戰計劃。
當然,全光佑也只敢在心裡吐槽,他是絕對不會罵出口的。
畢竟,其人本身也是尹瓘、吳延寵二人倒臺的間接受益者,
若不是金緣相公出任西北面兵馬使,
也輪不到他全某人拿到統帥聯合艦隊“奇襲”鴨綠江水師,建立奇功的機會,揚名青史的好機會。
給事中拓俊京和左散騎常侍王字之等人還在朝中,
他們可都是當年跟隨尹文肅公遠征曷懶甸的宿將,
要是讓這兩人上位,負責這次北征,
那統帥水師的重任,再怎麼輪,也輪不到自己頭上。
所以,哪怕明知道不可行,他也必須硬著頭皮上。
水文不熟,那就安排人手,一段一段江面地測,
實際上,這些工作從一開始進入鴨綠江就在做了。
但進展並不順利,
鴨綠江水師不敢出海邀戰龐大的高麗聯合艦隊,
但對上江面上的零星測量小船,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