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沖和耶律寧都錯估了高麗這次軍隊的總兵力。
高麗國僅動員了戰兵兩萬五千人,只有其國恐嚇保州數量的十分之一。
人數雖少於預計,戰力卻一點也不弱。
高麗先鋒軍進入保州後,耶律寧就得出了這一結論。
這批高麗軍隊的素質,明顯要優於邵億統帥的雜牌軍。
不僅衣甲更齊整,訓練也更有素。
其部沒有采用之前邵億逐步推進的謹慎做法。
而是在新義州提前做好相關準備,將宿營營帳及部分糧草打包裝車,
運至保州境後,再砍伐少量木材,
由隨軍民夫直接運至保州城東五里處取土立營。
耶律寧從高麗軍士卒的負重能力、行軍齊整程度、紮營立寨速度等表現,
推測出這批人數只有上次一半的先遣敵軍,難纏程度卻倍之於上回。
高麗軍還敢將保州探子放入極近位置,不過,一旦出手,必然死咬不鬆口。
雙方探子試探幾次,互有傷亡,
保州付出了十餘條人命,才抓住兩個活口。
耶律寧嚴令探馬不得抵近敵軍騷擾,
連趁敵軍初到,立足為穩之時,率軍出城打敵人一個下馬威的計劃,也一併取消。
高麗此次的先鋒官是樞密院參議鄭思吉,耶律寧對這人沒什麼印象。
分頭審問了探子抓回的敵方士兵,以及之前俘獲的高麗軍官,
才知道此人並非無名之輩。
鄭思吉乃是行伍出身,憑藉戰功在高麗眾軍中闖出名聲。
此人曾隨尹瓘、吳延寵征戰曷懶甸,是高麗軍中罕有能與女直人硬碰硬的悍將。
當年,高麗戰敗後,尹瓘、吳延寵等人被免官問責。
鄭思吉也受到牽連,閒置多年,是以耶律寧不知其名。
實際上,鄭思吉能被任用,還有一番曲折。
去年,高麗第一次北征慘敗收場,損失近兩萬眾,北疆告急,國內劇震。
高麗朝廷議論再徵義州,國主王俁其實就定下了立即組織精銳大軍繼續北征的決心。
只是,預訂的大軍統帥吳延寵卻突患重病,臥床不起。
少了這個自己最信任,也最富經驗的老帥坐鎮軍中,王俁一時實在找不到合適人選。
急如星火的高麗第二次北征,由此被擱置。
吳延寵在病床上拖了數月,才一命嗚呼。
但作為政治人物,從他病倒不能上朝的那一刻起,其人的政治生命就已經完結。
朝堂各方為了爭奪吳延寵死後的權力空白,又是一番激烈爭鬥。
而高麗國主王俁,也需要在這場人事調整中進一步鞏固君權。
在你死我活的權力鬥爭面前,邊地義州的得失,就變得不那麼急迫了。
隨著吳延寵的病故,塵埃落定,
出使大宋的李資諒也帶回了高麗急需的同舟社情報。
北征義州才被再次列入議事日程。
王俁無奈之下,選定金緣和崔弘宰為正副兵馬使,並不是因為他們有統帥之才,
而是高麗國內複雜的政治形勢下,只有他們兩人,才能勉強讓各方達成一致意見。
兵兇戰危,金緣和崔弘宰自知不是統兵陷陣之才,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開玩笑。
找了一圈,終於找到能打硬仗的鄭思吉,
對其委以“先鋒”重任,並賦予其人挑選部分精銳兵馬的特權。
鄭思吉被閒置多年,對軍中情況也不太熟。
不敢信任戰備狀態更好,但各方插手極深的“西班”和各府州鎮軍。
只能把寶押在曷懶甸大戰中有優異表現,又與各方勢力瓜葛不大的新建“別武班”上。
其部兵馬雖然只有六千人,但有四成卻是抽調自各地的“別武班”。
當年,尹瓘總結了對女直人作戰的經驗和教訓,
認為“賊勢倔強難測,宜休徒養士以待後日”,建議組建共計十七萬人的“別武班”。
“凡有馬者為神騎,無馬者為神步、跳蕩、梗弓、精弩、發火等軍,年二十以上男子,非舉子皆神步”。
神騎、神步之類的名字取得很響亮,其實就是臨時徵召的農兵。
而且,以高麗的國力,也根本無法長期負擔這麼大範圍的徵召,
戰後,大部分“別武班”都解散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