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遼國潰兵亂城為背景的實兵演習結束,撤圍蓬萊縣之前,
徐澤就以朝廷授予的“登州第二將正將”身份上書天子。
在這道洋洋萬言的中,
徐正將把自己努力塑造成一副憂國憂民,為了大宋邊防安全,不顧己身的忠直之臣形象。
先是幾筆帶過演習的起因——
身處邊州,受天子“北邊帥臣勿生事端”訓誡,登州第二將不敢出海生事。
但為了防止遼國形勢突然失控,進而影響隔海相望的登州安定,必須預有準備。
目標明確、實兵對抗的演習,
可以檢驗各級應對準備,積累相關經驗,
以防止真有意外,而出現手忙腳亂,甚至不知所措的局面。
並且,大宋軍隊懼遼已久,
極需提振軍心士氣,檢驗部隊戰鬥力,以待北伐。
徐澤坦言,演習就是自己一人想出來的主意,
但事前“徵求”了登州知州王師中和兵馬鈐轄馬政的意見。
而且,登州兩將兵馬“合演”過程中,真的發現了不少問題。
諸如第一將兵馬嚴重缺編、甲冑不全、訓練不足、遇事慌亂、防區巡察制度不落實等等,
憂國憂民的徐正將痛心疾首地指出,
登州第一將的問題不是孤例,
去年瀘南的夷人動亂,之所以鬧出那麼大的動靜,
就是因為蜀地長期不練兵,不打仗,
官兵普遍失去作戰目標和實戰訓練的嚴重後果。
徐澤還強調,
三年前,自己曾出行女直,
深知女直人彪悍異常,極其崇尚武力,
這些生番的生存理念,就是服從強者,欺凌弱者。
對這種部族,道德、仁義和錦繡文章都沒有半點用處,只能講實力。
徐澤大膽預測,以女直人的彪悍善戰和遼國的腐朽墮落,
幾年時間內,前者就能滅掉後者。
大宋不管是與女直人聯手滅遼國,還是扶持遼國對抗女直人,
都必須正視一個問題——練兵。
沒有強兵在手,既不能憑實力恢復燕雲,
也沒辦法應對北方新崛起的強大鄰居。
現在的問題是,官家詔帥臣勿生事端,
各地就紮實落實聖意,甚至乾脆刀槍入庫、馬放南山,
不練兵,也不巡防了!
這次演習,在提前通知的情況下,
在演習開始後,登州第一將仍然出現船下不了海,人上不了城等問題,
特別是知州王師中,嚴重瀆職,把演習當兒戲,
軍國大事,居然始終不管不問,
不上城“督戰”不說,演習期間竟然還率眾飲酒作樂,通宵達旦!
此人此行,令所有忠心報國的將士寒心!
若大宋軍州處處如此,不用等將來北胡南下,現在就要出大亂子!
開噴之後,徐澤甚至還給出瞭解決方案。
其人誇下海口,稱自己練兵頗有心得,
若天子信任,徐正將願不避嫌疑,承受罵名,
整頓各地兵馬,為大宋練就十萬雄兵,以待北伐。
徐澤的這份奏疏送至御前,皇帝驚駭莫名。
沒有人是傻子,趙佶更不是。
不管徐澤在奏疏中表現得如何憂國憂民,
但其部兵圍州治,守臣和守軍不敢出城彈壓,卻是不爭的事實。
更重要的是,徐澤竟然還敢上奏此事。
這得有多大的膽子?!
去年瀘南夷亂平定後,
趙佶擔心徐澤日後尾大不掉,聽取了一些重臣的意見,
對血戰建功的登州第二將摻沙子換血。
事後,皇帝怕徐澤心存怨恨,陛辭時,特意安撫其人。
沒想到,只過去一年的時間,
徐澤不僅重新牢牢掌控了部隊,還逼得登州第一將不敢還手。
趙佶非常清楚這個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臣子,是怎樣的一個人——能文能武,膽大包天。
天底下,就沒有什麼是徐澤不敢做的事!
其人跋扈如此,擺明朝廷治不了他的態度,讓趙佶極度恐懼。
究竟是有什麼底牌,令徐澤如此肆無忌憚,有恃無恐?!
天子心中震怖,卻不敢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