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澤的同舟社大軍駐留新安州多日,
主要是為了迷惑對手,以調動高麗人的軍隊,
轉移繳獲的物資只是順帶而為。
至於同舟社在新安州的一系列“仁義之舉”和惠民利民措施,
當然不可能是為了“高麗人民的解放事業”,
其實暗藏了徐澤的一些陽謀,
但對本就矛盾集中的新安州來說,
壓抑至極的人心,卻在這些高出時代至少一個維度的集中宣傳下,已經混亂不堪了。
事後,徐澤拍拍屁股離開,帶著大軍和一些誠心投靠的“麗奸”,消失在茫茫大海,
卻給興沖沖入城“收復失地”的高麗西北面兵馬使金緣留下了一地雞毛。
金緣能做宰相好幾年,膽子是小了些,眼光卻是一點也不差,
其人儘管看不懂徐澤的所作所為,
但新安州出了大麻煩卻是知道的——很長時間都無法消除的大麻煩!
以往見了貴人只能磕頭的賤民們,現在有些竟然敢直視了,
甚至,還有一些人眼中透著毫不掩飾的仇恨,
僅憑這些,就足以讓金緣看出問題的嚴重性。
只是,他現在卻沒時間關心新安州的人心治理了,
他這個宰相兼任的西北面兵馬使,只要能將自己手中丟失的城池收復就行,
至於城中的動亂,自有地方官和各家豪族自己解決,
現在的問題,是這幫賊人去了哪裡?
會不會有第二個新安州?
僅僅失陷了一個新安州,又親自帶兵“收復”,
還不至於讓自己失去相位,
但要是兩個,甚至三個呢?
三日後,無心管理新安州破事的金緣得到了答案——
同舟社水師繼續往南,進了大同江。
賊軍炮轟南浦,西京平壤告急!
南浦位於大同江入海口,往上游走,過了松林,就是平壤。
金緣之前為了收復新安州,帶走了西京大半駐軍,
平壤真的很危險!
丟失新安州後,
金緣之所以在西京磨磨蹭蹭,
是基於同舟社攻下新安州後就賴著不走,
做派和一般的流寇、海賊沒有多大的區別。
讓其人做出了誤判,認為同舟社雖然兵強馬壯,
但攻下兵力空虛的新安州,就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
以其實力,絕不敢再進一步。
當時想著等敵軍在城中消磨了銳氣,並積累了足夠的民怨後,
再集結大軍,輕易收復失地。
完全沒想到,同舟社的膽子有這麼大,
得知平壤告急,其人是徹底慌了神,
將一團亂麻的新安州丟給崔弘宰料理,金緣則帶著大軍火速趕往平壤。
其實,大部分人都是這樣,
沒出事時,都會暗示自己不會出事,
一旦出了事,又幻想到此為止,不會有更大的事,
真等到大事發生了,才手忙腳亂,
不計代價,不考慮後果,只想息事寧人,
現在,金緣就是這樣的心理。
等其人火急火燎地趕回平壤,
同舟社卻在南浦虛晃一槍,
而後,返身攻打高麗西北兵馬使駐地——南椵島。
鴨綠江水戰慘敗後,
為了重建全軍覆沒的椵島水師,以應對各種突發情況,
這半個月的時間,金緣倉促徵集了大批民船,
都集中在南浦和椵島兩地改裝,全部被同舟社付之一炬。
此戰後,高麗西北再無片帆,
北面漫長的海岸線,將任由同舟社肆掠。
可以想象,朝堂對金緣和崔弘宰的彈劾已經堆積如山,
但二人很快就沒心思考慮自己的前程了。
更恐怖的訊息還在後面——
數日後,
再次消失不見的敵軍終於有了訊息,
同舟社水師炮轟覺華島,開京告急!
收到這個驚人訊息,高麗西北面兵馬使金緣直接一頭栽倒!
金緣中風,無法理事的訊息,
相對於被外敵兵臨首都開京的災禍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甚至於對戰後必然要承擔罪責的金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