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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左思右想不如一莽

李綱和韓世忠針對當前戰局作出了不同的判斷,其實並不是源於軍略見識高下而形成的分歧,而是不同角度看問題必然會產生的偏差。

說白了,韓世忠只是一軍之將,很多時候只需要考慮打仗本身的問題。

而李綱卻是總攬淮南東、西兩路軍政事務的宣撫使,必須站在更高的角度考慮更復雜的問題。

韓世忠也從李綱的兩個問題中便意識到自己的想法過於簡單,當即垂手做恭聽狀。

近一年來,挽救大宋江山社稷的重任幾乎全壓在了李綱一個人的肩上。

以文士之軀鼓舞屢敗之師對抗強敵其實算不了啥,治理國政的無力感和無休止的朝堂爭鬥,才是讓李綱心力憔悴的最大因素。

僅僅一年時間的磋磨,便讓這個年僅四十三歲的壯年看起來仿若五十好幾的老者。

近一年的沉沉浮浮,也讓原本剛猛激進的李綱沉穩了很多,同樣沉默了很多。

但面對同宋兩國大戰可能再起,自己又迴天無力的壓抑感,其人今天卻有很多話想對韓世忠講。

“良臣,大宋國運敗落至此,非一人之禍。若要追究禍國之罪,自道君以下文武眾臣,包括你我在內,誰又能免責?

國運如此,若要中興,須得君臣上下齊心協力。

當務之急乃是阻擊強敵,解除大宋社稷隨時都能覆亡的危機,文武殊途,此事卻必得你這樣有勇有謀的戰將才能力挽狂瀾!”

在以文馭武的大宋王朝,從堂堂宣撫使相公嘴中說出“戰將才能力挽狂瀾”的話,絕對不是一句簡單的感慨而已。

這代表著經歷了社稷危亡的大動亂後,一些士大夫開始真正反思大宋的問題根源。

儘管,類似李綱的這種思想認識轉變並不具有典型性。

文貴武賤,文士視武夫為賤徒走狗者,仍是當前主流。

但不可否認,正是這些剩餘的極少數挑起了挽救大宋的重擔。

心高氣傲的韓世忠原本最是看不得高高在上的文士,還經常編排一些歪詩嘲弄滿嘴仁義道德背地裡卻男盜女娼的酸儒。

可在李綱的身上,其人卻能清晰感受到為救大宋危亡而不顧一切的付出與犧牲。

韓世忠是個眼裡只有個人富貴等現實追求的人,其實並不能理解李綱這種莫名其妙的使命感,卻不影響其人對後者這種使命感的敬重。

“相公謬讚,世忠不敢當!”

“不,你當得起。而且,必須當得起!”

宣撫相公的話很嚴肅,而且話中有話,韓世忠不敢再謙讓,只能繼續垂手恭聽。

李綱很滿意其人的態度,接著語重心長地道:

“爭城掠地只能勝一戰,而不能贏一國,若要救大宋,就不能只盯著壽春府、光州這片彈丸之地,眼光還要更長遠才行。

我且問你,同軍為什麼會選擇這個時候攻入壽春府?大同此舉究竟是為了所謂的平定動亂,還是藉機敲詐大宋,抑或發動兩國大戰的前兆?”

韓世忠被宣撫相公接連不斷的問題問得有點冒火,他又不是敵人肚子裡的蛔蟲,如何能知道他們的具體想法?

而且,其人只是淮南路宣撫使司下的一軍之將,負責的也只是數州之地的防務,就算知道了同軍的大戰略又有什麼用?

最終不還是得面對在壽春府和廬、濠等州與同軍爭勝敗得失?

戰陣殺敵陰謀詭計無所不用其極,更多的時候還是以力破巧,大的戰略自然要考慮,但區域性戰場戰鬥就不能考慮那麼多。

所謂的廟算是打仗前的事,真上了戰場,反而比拼哪方犯錯更少反應速度更快,就不能猶猶豫豫,前怕狼後怕虎,乾脆別打仗算了!

要是換成以前的韓五,絕對聽不進李綱這些七拐八繞的話。

但十餘年時間的軍中磨礪,早讓這個當初只知道舞刀弄槍的綏德漢子學會了冷靜思考。

李綱顧慮的並非戰術層面的輸與贏,而是同宋兩國會不會因壽春府局勢而爆發大戰的問題。

之前的情報顯示,部署在京東和淮南的同軍足有一個軍數萬人,而攻入下蔡縣的兵馬卻僅有幾千,只是其中很少得一部分。

該部若是同軍的前鋒,那大同下一步的目標將不可能只限於壽春府一地。

濠、泗、楚三州和漣水軍等地都有可能是同軍下一步的進攻方向。

李綱認為韓世忠以壽春府為餌誘使同軍向西攻擊李成的建議,必須建立在同軍發動戰爭的目的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