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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小趙官家好衝動

“父母親人安好,勿念!德基再續社稷,甚慰!”

簡單的文字,配上道君趙佶的印璽和獨特的瘦金體,便有了無窮的魔力。

看到這封只有十四個字的簡訊,新宋皇帝趙構一顆懸著的心忠於落地了。

大宋王朝的太上皇成了大同帝國的昏德候,還以此身份會見新宋使者,自然不可能有機會與後者說什麼悄悄話,千言萬語全匯聚在這十四個字之中。

明眼人都知道,道君讓万俟卨帶回江陵府的信,既是太上皇想對自己兒子說的話,也是大同正乾皇帝要向新宋小趙官家表達的意思。

對於信的內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讀。

但不管哪一種解讀,都認同大同帝國不排斥與新宋政權建立外交關係,正乾皇帝承認新宋朝廷,也承認趙構繼承的大宋法統。

從此以後,大宋王朝原本的統治範圍內,就只能有新宋一個政權有資格與大同帝國爭奪天下,其餘任何妄圖渾水摸魚者都會受到同宋兩方的嚴厲打擊。

“道君燕京來信”有利於新宋政權穩定內部統治,更有利於趙構穩固自己的帝位。

憑藉此信,新宋朝廷原本對太上皇輕佻昏君的一面倒風評也開始有了不同的聲音。

政治生物的絕大部分行為不能以善惡是非來分辨,而要看其政治需要。

新宋王朝剛剛重生,就迫不及待地重新定位太上皇的歷史地位,乃是當前政治形勢所決定——不僅是外交,還有內政。

道君被打倒,固然與其只想跑路而主動放棄權力有很大關係,但在“倒道”一事中衝鋒在前,出力最多的卻是當今首相李綱。

重新定位道君的歷史地位,實際就是重新定位李相公的功與過。

再說直白點,這股歪風真正要掀起的其實是朝堂爭鬥,目標正是為了扳倒才上任的尚書左僕射兼中書侍郎李綱。

急需集中力量辦大事的新宋朝廷啥事都沒有辦成,就急著倒相,看起來荒誕無比,實際卻是有跡可循。

根基極淺也不具備法統地位的趙構倉促登基後請李綱出山,本就沒安好心。

其人此舉既是為了給倉促組建的新朝廷“撐門面”,也是為了給人心各異的朝臣們樹立一個醒目的“標靶”。

有李剛在前面吸引火力,他這個傀儡皇帝才能躲在後面熬過最難的成長期。

李相公曆經沉浮,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自然能猜到小趙官家的心思。

所以,其人一到江陵,便擺出一副老資格反將趙構一軍,極其強硬地要求“天下之政,不可不歸中書”,逼得小趙官家只能冒險遣使向正乾皇帝尋求政治支援。

面對如此強勢的李相公,皇帝難受也就算了,朝臣們也非常不好受。

他們這些人在大宋國滅之前要麼袖手旁觀,要麼一門心思乞和,同軍第一次退兵後還有不少人對有功的李綱落井下石過,臨安城破之前更是丟掉江山社稷一窩蜂逃跑。

在一身正氣,為大宋江山社稷不顧己身的李相公面前,這些朝臣再怎麼裝得人模狗樣,也是一群行為可鄙的小人。

不扳倒李綱,他們就沒法站直了腰重新做人。

而之前出任副元帥之職並隨今上出生入死的心腹汪伯彥和黃潛善,也因為李綱的存在而變成了倖進之臣,更是對這個又臭又硬的“剛直相公”深惡痛絕。

當年,拗相公王安石為了輔佐神宗皇帝變法,砸了天下不知道多少“好人家”的飯碗,其友人王令曾作詩《寄介甫》,勸告王相公:

古人踽踽今何取,天下滔滔昔已非。

終見乘桴去滄海,好留餘地許相依。

這兩句詩詞說通俗一點,就是“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結果,王安石偏要一意孤行,硬是把自己幾乎所有的親朋好友全送到了對立面。

比起享負天下盛名三十年的王安石,年僅四十四歲的李綱啥都算不上,脾氣卻更硬,其人將老皇帝拉下馬不算,還接連逼迫兩個小皇帝,其結果自然早就註定。

之前是因為朝廷新建,內外部壓力極大,所有人都不得不忍。

現在,同宋兩國形勢緩和,皇帝的法統地位基本穩固,已經用不著這個討人厭的“門面”了,此時還不“倒李”更待何時?

趙構比起乃兄趙桓強了不止一星半點,在“倒李”一事上便能充分看得出來。

儘管越來越多的朝臣嗅到了風向變化,紛紛上書彈劾李綱剛愎自用、擅權妄為,小趙官家卻沒有立即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