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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裸甲衝陣牛伯遠

朝城攻防戰,進攻方宋軍最大的優勢就是人多,防守方博州兵人少,卻佔有城牆的優勢。

於雙方而言,此戰勝敗關鍵的在於時間。

守方爭取到了時間,就能等來陽穀縣同軍的強力增援;

而攻方也只有快速拿下朝城,才有機會入城休整,以接著迎擊遠道而來的賊軍。

固定且狹小的戰場空間,急迫的時間限制,簡單的攻城器械,使得這一戰毫無技術可言,攻防戰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

宋軍在各級軍官的嚴令驅使下,動了真格,仗著人多甲堅盾厚,第一波試探攻擊就攻上了南面城牆。

而手癱腳軟的博州“雛兒”兵們也在同袍接連戰死的刺激下,喚醒了潛藏內心深處的兇性。

支撐他們作戰的信念,從最初博富貴的幻想,到不敢面對填壕攻城命運的恐懼,再到為同袍報仇的熱血,到最後只是單純殺死敵人活下去的麻木,博州兵在戰鬥中快速地成長著。

在生與死大半靠運氣的玄學戰場上,拋掉私心雜念,戰鬥反而變得更簡單。

殺死敵人,或者被敵人殺死——這就是戰鬥的本質。

反倒是張清、丁得孫等軍官們分心多,他們不僅要掌控戰局,隨時指揮預備隊填補缺口,必要的時候,還要親自上前搏殺,救下某個陷入頹勢計程車兵。

再次打退了敵軍新一波的攻擊後,張清扯住一具屍體的手。

“都來搭把手,快把這些屍體挪開,地上的血也要擦乾淨。”

一波攻擊結束後,城牆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殘肢、內臟和鮮血,讓城牆頂面變得極度黏滑,不及時清理的話,關鍵的時刻就可能變成致命的危險。

初時,守軍還砍掉敵軍的腦袋,再將屍體丟到城下,以期給宋軍攻城製造障礙。

但劇烈的戰鬥極度消耗體力和心神,很快就讓他們就放棄了這個毫無意義還浪費體力的動作。

宋軍仗著人多,每波攻勢之間的間隔都很短,守軍必須有效利用有限間隔的時間補充箭矢,更換壞掉的武器,以及恢復體力。

但敵軍這一波退下後,休息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給了守軍更多的休整時間。

挪完屍體,張清就注意到宋軍已經在挑選身形彪悍的軍士,併為他們披上雙層戰甲——這是準備選鋒攻城!

要結束了麼?

承受劇烈損耗的博州兵減員嚴重,剩下的體力也耗損極大,再對上宋軍精選的選鋒,十有八九會守不住。

太可惜了!

經此一戰,博州兵已經脫胎換骨,再加以整訓補充,也會是一支勁旅。

前提是打退敵軍的進攻,可惜,已經做不到了。

張清拿著一塊從敵軍屍體上撕下的袍布,邊擦拭戰甲上黏糊的鮮血,邊走進一名坐在牆垛下發呆的老兵油子。

“重九,要不要緊?”

“嘿!俺這條命是將軍救下的,肯定死不了。”

叫範重九的兵油子就是之前戰鬥動員時,在隊伍中叫得最歡的那個。

剛才的戰鬥中,範重九被三個宋軍圍攻,長槍也被砍斷,形勢萬分危急。

張清發現後,來不及調動預備隊,就自己衝了上去。

奔跑中,張清射死了其中一人,再開弓時,不堪重負的弓弦卻被拉斷了,其人果斷甩出斷弓,干擾了正刺向範重九的另一人。

剛剛拔出刀,斜刺裡又衝來兩個宋軍,張清手起刀落,殺了其中一人,砍中第二人時,刀卻卡在了骨頭內,一時拔不出。

危急時刻,張清赤手衝到範重九身邊,一把奪過宋兵砍來的短刃,並將其撞下城牆,再順勢配合範重九將剩餘的宋兵砍死。

張清記得範重九之前被圍攻時受了傷,仍不放心,揭開範重九的戰甲,檢查傷口。

其人傷到了肋下,幸運的是斜刺傷,傷口很長,但沒有開腸破肚,不出意外的話,能活下去。

張清的動作雖然很輕,卻仍讓範重九疼得滿臉豆大汗珠。

“將軍,打完了這一仗,咱們也就正式加入同軍了吧?”

“嗯!”

張清撕掉自己的袍布,小心地為範重九纏上傷口,點頭應付了一聲,心裡卻想著“那也得等打退了敵人才行”。

“剛才真的快要死了俺才知道,其實俺不想要富貴也不要錢,腦袋沒了,再多的富貴有啥用?”

張清正在系布條的手頓住了,自己的心彷彿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