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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我,就算知道九年後會成為大敵,也不會殺你。”
“為什麼?”
“耶律延禧十年前要是殺了你,能不能避免遼國滅亡的命運?”
徐澤的話讓完顏阿骨打陷入沉思。
隨著金遼之戰的深入,其人越發意識到遼國的腐朽和墮落。
這樣腐朽墮落的王朝,滅亡是必然的,唯一不確定的,只是其滅亡的時間。
沒有他完顏阿骨打,遼國也會滅亡,頂多晚幾年而已。
同樣,金國要是不能解決自身的問題,也長久不了,有沒有同舟社都一樣。
完顏阿骨打一直隱隱覺得徐澤似乎很瞭解自己,甚至超越了血親族人。
這世間,唯有徐澤能夠看透他的志向和抱負,以至於他的每一步策略,自己的族人還沒有理解,同舟社卻先做出了反應。
站得越高,看得越遠,可高處不勝寒,成大事者通常也是最孤獨的。
完顏阿骨打很慶幸這世間有人能理解自己,但可悲的是,這個人卻是自己的敵人。
“要是換成你來領導女直人,金國現在會怎樣?”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鬼使神差下,完顏阿骨打竟然問出了這個問題。
徐澤端起酒盞,笑而不語,完顏阿骨打會意,再次仰脖一飲而盡。
“不會怎樣,跟現在差不多。”
完顏阿骨打被徐澤騙了一盞酒,卻得到這麼個答案,頓時來了火氣。
“你!”
徐澤卻一臉真誠,繼續為對方滿上酒。
“阿骨打,你已經將女直人領導得夠好了,換了我,未必就能做得更好。人生不滿百,常懷千年憂,一代人終究做不了千代事,你啊,就是想的太多,放不下。”
放不下?
完顏阿骨打何嘗不想放下,但有眼前這個可怕的年輕人,等自己去了,戰略上完全被同舟社壓制的金國該怎麼辦,自己的族人又該怎麼辦?
“徐澤,以後,你準備怎麼處理金國和我的族人?”
徐澤端起酒盞,自飲一杯,完顏阿骨打沒等徐澤示意,跟著喝下。
“你若是瞭解我,就不會問這個問題。”
完顏阿骨打再次愣住了,他確實不瞭解徐澤,所以才會一直受制於人。
其人拿起徐澤放在案上的酒壺,給自己和為徐澤滿上。
這一刻,完顏阿骨打突然覺得只喝酒不想事,要輕鬆得多。
“阿骨打遇到徐澤,金國面對同舟社,不幸啊!”
“不,你說反了,成大事者必備當志存高遠,胸懷天下。英雄豪傑生於世,有強敵方不虛此生,金國剛開局就能面對同舟社更是萬幸。”
完顏阿骨打何等人物,立即從徐澤的話中悟到了一些東西。
“你要我怎麼做?”
“不!不是我要你怎麼做,我什麼都不需要你做。”
徐澤放下酒盞,站起身。
“而是你,完顏阿骨打,應當給自己的人生一個圓滿。回去就整頓你的大軍滅掉腐朽的大遼,帶你的大金走向輝煌吧。放心,同舟社這個時候絕不會扯你後腿!”
完顏阿骨打跟著起身,但酒勁上頭,看著徐澤都有些重影了。
他聽出了徐澤的言外之意,現在不扯後退,也就是說滅遼之後才會有糾紛。
但現在的金國沒得選,只希望快速滅掉遼國後,自己還有機會。
“好,說話算話!”
“一言為定!”
二人擊掌為誓,完顏阿骨打正準備轉身,就聽徐澤道:
“阿骨打,你有十年沒跳舞了吧,今天想不想跳一曲?”
完顏阿骨打立即變了臉色。
“你!”
當今之世,沒有任何人能命令大金的皇帝跳舞,徐澤也不行!
“哈哈哈,不要緊張,我歌你舞,這首歌,你應該會喜歡。”
“什麼歌?”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自金國與同舟社結盟後,完顏阿骨打就苦心鑽研漢學。
以其人的天資加努力,幾年下來,寫詩作賦自然做不到,但鑑賞詩詞還是可以的。
徐澤的朗誦聲很有磁性,富有感染力,詩中大意也契合了完顏阿骨打雄心依舊卻去日苦多的心境,其人突然有了和當世之雄伴舞的衝動。
“這歌怎麼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