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武器威力大是大,但拋物線平滑,和弩矢一樣有死角,躲在厚實的城垛後面有很大機率不會受傷。
再說,現在正是攻城的關鍵時刻,守不守得住先別談,丟下城牆倉惶逃跑,把後背交給敵人才是最愚蠢的做法。
常勝軍跟女直人打了好幾年,早就看淡了死亡。
大部分老兵都清楚守城戰的傷亡雖大,卻佔有地形優勢,能與攻城方打出很可觀的交換比。
咬牙堅持未必就會死,反倒是不管不顧的逃跑更容易丟命。
張令徽確實沒死,其人只是被斷木瓦片掩埋了半截身子,煙塵散去,就被自己的部屬發現並扒了出來,只是受了一點擦傷而已。
儘管心中忐忑,但張令徽並沒有馬上撤下城牆,仍堅定地指揮眾人不要驚慌,注意防護。
張彪官灰頭土臉,形象雖然狼狽了一些,但其人的表現就是對底層軍卒最好的鼓舞,城牆上慌亂計程車卒和青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關勝站在高臺上,透過望遠鏡大略看見了城牆敵軍的動靜,繼續下令。
“炮營火力覆蓋南城牆,突擊營出擊。”
隨著師正的命令下達,炮營營正迅速下達指揮口令,各炮組快速調整射擊諸元,另一邊,早就準備好的突擊營也迅速前出。
城牆上,張令徽和常勝軍老兵還在教訓新兵和青壯們不要怕,攻城器械威力越大攻擊間隔越久之類的常識,就有人發出了敵人開始攻城的訊號。
肉戲馬上就要來了!
常勝軍軍卒立即打起精神,進入各自防守位置。
只待攻城方兵卒進入射程後便開始放箭,就如同過去的幾年他們在錦州顯州一線多次打退金軍的進攻一樣。
確定了堅決不投降後,張令徽特意找了讀書人解了當年遼宋大戰的歷史。
隨後,其人便給麾下兵卒們講了南朝當年北侵的故事。
彼時大遼正是主少國疑,宋人入侵的兵馬比現在還要多很多,而且都打到了燕京城下,最終還是敗了。
大遼現在雖然衰敗了,但宋人從來就沒打贏過大遼,這次也一樣。
只要堅持住,援軍就會來,這次未必沒有翻盤的機會。
冷兵器時代,依託城池各類防護設施的守軍有很大的優勢。
在守軍準備充足且守城意志堅定的情況下,攻城方如果不想付出極大的傷亡,就只能慢慢耗。
常勝軍能在錦州守幾年,在涿州也照樣能做得到。
強大的金軍都做不到的事情,宋人組成的同軍也肯定做不到。
很可惜,常勝軍遇到了跨時代的軍隊。
還沒等扛著登城梯的同軍突擊營進入守軍弓箭的射程,重炮營的第二輪炮擊就已經呼嘯著到了城牆上。
這次並不是眾炮齊射,威勢小了很多。
但輪次射擊形成了連綿不絕的炮雨,壓得守軍抬不起頭來。
彪官和老兵們說得沒錯,火炮射擊確實有死角,躲在垛口後不露頭就不會被打死。
但這種安全感也只是暫時的,炮彈攜帶著巨大的動能砸在任一處牆垛上都是碎磚亂飛的情形,挨不了兩炮,垛口就會呼啦垮掉半截
亂飛的碎磚對有盾的守軍來說威脅倒不是太大,但繼續待在城牆上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卻是絕大部分人守軍心中生出的念頭。
城牆下,眼見突擊營即將進入安全界,關勝再次下令。
“齊射,下一輪,火力延伸!”
一輪齊射之後的短暫裝填時間,早就被炮擊嚇傻了守軍再也顧不上即將登城的同軍突擊營了,盡皆跟著彪官張令徽倉惶逃下城牆。
然後,剛好遭受到同軍火炮火力延伸打擊,軍隊當場崩潰……
待到牛皋率第一軍主力趕到歸義縣時,城中的戰鬥已經結束。
關勝戰前預料的與敵軍巷戰或追擊戰並沒有出現,超越了人力可以理解防範的炮擊徹底摧毀了守軍的意志。
在火炮的無差別轟擊下,勇武絕倫的猛將比普通小兵的存活機率更低。
常勝軍彪官張令徽顯然是個命硬的人,垮塌的城樓沒有砸死他,數次命中其人身邊袍澤的炮彈也彷彿長著眼睛。
即便如此,張令徽還是放棄了抵抗,也沒想著再逃跑。
其人終於想明白了,以同軍的攻堅能力,就算跑到燕京城中,也難逃失敗的命運。
既然如此,還不如早點投降。
當日稍晚的時間,牛皋指揮的岐溝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