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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截漕運可得十萬軍

時間已經進入了五月份,朝廷的平亂大軍仍未到位。

實際上,因為劉法“致仕”,導致朝廷信使在途中來回跑了幾趟。

讓“入東京受閱”的西軍精銳晚了半個月,到此時方才開拔。

原計劃抽調四個將,一萬人的平亂大軍,也只動了三個將。

還有一個將未開拔——正是歸熙河經略使劉法統轄的湟州兵馬。

說是夏人卓囉和南軍司有異動,駐軍不敢輕動。

但朝廷大佬們已經沒有心情再追究夏人“異動”的真相。

相比起夏人不知真假的“異動”,京東賊人已經是實實在在的“劇動”了。

四月十六日,臥牛山賊人李子義伏擊並全滅密州進剿禁軍兩個營,

隨即出山,偷襲膠西縣城成功,膠西知縣時文彬、縣尉牛皋投賊。

賊人在膠西取得補給和兵力補充,實力暴漲,便接著攻城略地。

四月十七日,高密縣陷落,知縣劉高逃遁。

四月十八日,密州治所諸城縣被破,知州羅仲彥被俘。

四月二十二日,賊軍北上安丘縣,知縣孔果臻不知所蹤。

城中百姓擔心賊人破城後,會有洗劫殺傷,

請求母喪丁憂的安陸縣知縣陳規代理縣令之職,帶領恐慌無依的軍民守城。

彼時,賊軍已在幾里之外,形勢非常危急。

陳規乃發動所有族人登城,以示與城諧亡之決心。

賊軍迫城,見有老弱持械而守,

情知城中軍民頑抗意志堅決,竟棄安丘,轉而北上濰州。

當然,這些訊息,朝廷是不知道的。

朝廷知道的,只是其後濰州被賊人攻下的訊息。

濰州是團練使級別的上州,在京東東路一府七州一軍中,濰州駐防兵力最少,

治下僅有武衛二和宣毅一,共計三個指揮,

編制一千五百人,實際兵力卻只有七百餘人。

之前又根據朝廷詔令,抽調大半進入萊州剿匪,

隨後就失去了聯絡,至今還未回到駐地。

治所北海縣此時僅剩一個半缺編的指揮,總兵力不足四百人,

城中官員軍兵見賊軍勢大,皆不敢守,棄城而走。

賊軍尾隨潰逃官軍,再陷昌樂縣。

至此時,李子義部已經表現出與此時代絕大部分造反賊軍不同的特徵。

其一,明確提出“減賦減租,重定地產”的口號。

這個口號比起平均地產、不納皇糧之類的殺傷力小了太多。

甚至,還在某種意義上,保護了動亂中最容易遭到報復的上戶。

因此,基本沒得到底層百姓的狂熱響應。

但賊人也有自己的辦法爭取民心。

每取一地,他們必根據當地下戶申訴,

公開處理一些租佃極重、巧取豪奪、逼迫下戶賣兒賣女的上戶。

當眾列舉其“罪行”,逼迫其畫押並降租減貸,

對作惡多端,民憤極大者,則處以極刑。

奇特的是,公判之時,賊人竟允許上戶自辯。

對惡意誣陷,以為謀奪上戶家資的潑皮,也絕不輕饒。

其二,賊人軍紀極嚴,自稱“紅五營”。

其部不裹挾青壯為賊,也不盲目以俘虜禁軍充軍。

甚至於對主動投賊者,還要進行甄別考校,

不合格者不取,合格者也要先送膠西縣集訓之後再用。

其三,賊人造反卻不殺官,除非民憤極大者。

也不搞開倉放糧分浮財,以“爭取民心”的行動。

更奇怪的是,賊軍還竭力維持動亂中的社會秩序,

甚至,還派人勸說準備流亡的百姓回鄉,不要放棄耕種。

破城時,更是會抓捕趁亂殺人放火的潑皮浪蕩子,並依據情結輕重予以處理。

僅此相互矛盾的三點,就讓人極度迷惑。

賊軍以“減賦減租,重定地產”為口號,維護社會基本秩序,

分明是有紮根密濰兩州,並要建立政權的做派。

但賊軍又不分浮財並裹挾青壯,人數一直控制在不算太大的規模。

也沒有請各地賢達、讀書人出山襄助,以增加本方的“正義性”“合法性”。

僅憑其部現有的兵力,以及可憐的社會支援度,擾亂京東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