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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至情至性真昏君

閏四月二十,大宋皇帝第十九子慶國公趙椿早夭,先後生三女僅得此一子的賢妃崔氏哭得死去活來,天子不忍目睹,追封慶國公為漢王。

四個月後,天子為安撫整日以淚洗面的賢妃,進崔氏為德妃。一年後,淑妃再誕一女,自此以後,天子極少臨幸崔氏,當然此是後話,略過不提。

慶國公夭亡三個月後,七月二十二,貴妃劉氏薨,天子神傷,輟朝三日。

福寧殿,天子趙佶憑欄眺望,想起劉貴妃昔日種種好來,情難自己,淚溼雙頰,身後兩個為天子驅暑打扇的小宮女戰戰兢兢,目不敢視,楊戩從呆立一旁的宮女托盤中取過溼巾,走上前。

“官家,貴妃薨逝,草木含悲,上天垂淚,不慎溼了聖顏。”

趙佶茫然地接過溼巾,自己擦了臉,隨手放下,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對人訴說,道:“月初,太清樓設宴,你還與朕攜手,向諸位相公敬酒。”

天子無意識地伸出左手,似是想觸控劉貴妃依稀還在面前的容顏,自然是觸了空,手無力地垂下,淚又出。

“初發病時,你對著院中親手種植的芭蕉樹說‘是物長,吾不見矣’,左右皆驚,趕來說於朕,朕還不以為然,認為樹木勃發,乃大吉之兆。不想,不想,你竟這麼快,這麼快就棄朕而去——”

陪侍一旁的幾名小宮女受不了天子極度傷感又聲情並茂的訴說,也忍不住眼眶發紅。

楊戩立在趙佶側後,由於缺損了身體關鍵部件,他很難感同官家的很多情緒,但這並不妨礙他正確應對官家的各種情緒狀態。

比如現在,就只需安靜地站著,等著官家充分宣洩內心的悲傷即可。

陪侍官家多年,他很清楚,官家乃至情至性之人,既有天縱才情,亦有凡塵俗願。相比傳說中的古之聖君,自家的官家才更真實,更受內侍們愛戴。

楊戩非常肯定,官家眼下表現的這種悲,是真的悲,就如當年皇長子亶出生時的喜,是真的喜一樣。

這樣的悲深入骨髓,勸是勸不了的,只能想辦法轉移。

作為天子的私奴家臣,楊戩一直都堅信自己的職責就是解決官家的煩惱,至於治國理政?那也要等到自己外放為官後再考慮。

楊戩飛快回顧著這些年官家後宮的變化,以期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案。

天子十七歲大婚,原配王皇后為德州刺史王藻之女,相貌平平,性格恭謹節儉,這樣的皇后,神宗皇帝也許會喜歡,卻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得今上歡心,其人最大的功勞,就是生下皇長子亶。

天子即位後,最得寵的是鄭、王兩貴妃,二位貴妃本是欽聖太后押班宮女,天子尚在潛邸時,每日朝慈德宮,鄭、王二押班就奉欽聖之命供侍。

天子登基後,欽聖太后知天子有意鄭、王二女,便成全了這好事。

兩位貴妃不僅姿容出眾,且極善言辭,深得天子歡心,尤其是鄭貴妃,好讀書,章奏能自制,天子尤愛其才。

即便如此,天子在二位貴妃身上的激情也持續了幾年而已,如今鄭貴妃得償所願,被立為皇后,官家去她那裡就更少了。

劉貴妃出身寒微,生的花容月貌,入宮即得到天子寵幸,僅僅年餘時間,就由才人連升七級至貴妃。

劉貴妃入宮多年,先後生了三子三女,期間官家又立喬、韋等貴妃,但都不及劉貴妃能得天子獨寵,手段自不用說。

其人的厲害之處,不在以色娛人,她對自己的定位應該是官家的道侶。

官家崇道,陪侍官家身邊的貴妃和內侍、宮人當然都清楚,但有了當年真宗皇帝的故事在前,眾人更清楚,這就是皇帝的一個愛好,一場需要眾人陪著一起玩的遊戲,沒誰會當真,也不敢當真。誰敢真話說官家這些年“親眼所見”的“神蹟”其實根本不存在?

只有劉貴妃一個人,不僅“深信”官家見到的一切,她還善於利用各種條件創造神秘氛圍,經常講一些神神叨叨的話,偏偏有些事後似乎得到應驗。

這點就深得官家喜歡,將其引為知己,劉貴妃也把“人生如戲”演繹倒了淋漓盡致,即便臨死前,都不忘預言一次,以為官家的人間道國再增一絲神秘氣氛。

現在,斯人已去,官家不甚思念,短時間內,又去哪裡再找一個聰明伶俐又知分寸的好女子?

關鍵的一點,同樣的招法玩了近十年,官家估計也看膩了,萬一畫虎不成反類犬怎麼辦。

楊戩再次梳理思路——官家大婚時,尚在潛邸,王皇后乃宗正指婚,沒得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