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門開啟的時候,墨良震驚了,與其說這是藏書閣的一部分,不如說這是一個人生活的寫真。有一排書架,上面的書大抵都泛黃了,此時墨良手中的書泛出了更紅的光芒,墨良將其放入書架的那一刻書又迴歸了正常。房間的中央有一個凹下去的練武陣,練武陣旁有一張書桌,上面擺放著各種顏料,一張畫了一半的人像放在上面,是背影,但可以看出畫中人的仙風道骨。
再一抬頭,畫桌旁掛著一張等身長卷。墨良的右眼瞬間被淚水模糊了,透過左眼他看見畫中的人就是自己的模樣。只是畫中的人更加出塵,彷彿他就是生來不食人間煙火,彷彿他生來就是那般溫潤,彷彿他生來就如同清晨的陽關,溫暖而清冷。兩個人額間的花鈿是一樣的,一朵淡藍色的蓮花,只是墨良的面板更加白皙,呈現出一種接近病態的蒼白。但是那眉眼、那身形,這世間再也找不出這般相似的人了。
“尊上,是你嗎?”墨良一驚,沒有想到,這房間裡竟然還有其他人,轉頭卻見一個白色的一人高的動物看著他,那動物看上去很溫順,琥珀色的眸子使墨良覺得安心。“你是誰?”“尊上,是你嗎?”“我只是儀聖殿的學徒。”
白色動物的眼神並沒有黯淡,“我叫白澤,是上古神獸。”白澤全身毛似雲絲,頭上長著兩對淡蜜色的長角,墨良沒聽說過它,也被它周身的氣度感染了。“他是誰?”墨良指著畫上的人問道。“綦藘尊上,我的主人。”白澤的眼睛依舊落在墨良的臉上,“你什麼時候出生的?”“一千年前。”白澤的眼中閃現出別樣的光彩,“那你就是——”“我生於瑤池。”一句話澆滅了所有的希望。
瑤池之水天上來,無源無終,沒有誰能夠轉世投胎在那裡。一人一物久久沒有回應,過了好久墨良才開口,“你為什麼在這裡?”“尊上把我封印在這裡。”“是發生了什麼嗎?”白澤沒有回答,而是轉向了另一個話題,“你想聽他的故事嗎?”“嗯,先出去在說吧。”墨良把架子上的兵器譜去下,領著白澤出去。“你先出去,把鎖鎖上。”墨良照著做了,當鎖鎖上之後,白澤在裡面奮力頂開了門,鎖被硬生生地扯斷了,鎖落在地上的聲音很動聽,叮鈴哐啷的,就像兵刃相擊的聲音,很清冷。
“叫荼茹來吧。就說一個怪物闖了出來。”墨良剛跑到藏書閣門口,就見到荼茹已經趕到了,“燭照,發生了什麼?”“第三層——”墨良還沒有說完,荼茹就進去了。墨良跟進去的時候,一人一獸站在那裡,很微妙,沒有把劍相對的狠厲,但也絕不是長久未見的思念,墨良能感到因為他的到來一人一獸之間的怨恨被稀釋了,墨良想起了一個人,那個一身素袍、額間花鈿的男子。“燭照,你先回去。”荼茹和他這樣講。“是。”一天之內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墨良有些接收不了。臨走的時候,墨良發現地上的斷裂的鎖已經不知去向,那把能夠牽動他思緒的鎖。
墨良坐在室內打坐,丹鳳眼微閉,纖長的睫毛為他平添了一道眼線,魅惑出塵。往常墨良打坐的時候心裡都在溫習師尊講過的課,而此刻他腦海中全是那個男子,他們有著一樣出塵的容顏,一樣清美的眼睛,一樣略薄的唇,一樣纖長的身子,連兩人鬢角的秀髮走向都是一樣的,這世上不會有這樣像的兩個人。墨良見到那副畫的時候開始是一種驚訝,然後不自覺地想要親近畫上的人,但在靠近的時候心臟中又生出一種酸澀、淒涼的東西。
“墨良。”墨良緩緩睜開了眼,白澤半坐在他面前。“你怎麼來了?師尊她——”“我和雨瀾談過了。”很少有人知道荼茹姓白名雨瀾,“你認識她?”“她是墨煙的戀人。”“綦藘尊上姓墨?”“你沒有發現嗎?你和他長得很像,或者說幾乎一模一樣。”
“我不會是他。”墨良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不是別的,而是骨子中的抗拒,墨良知道就算自己在外人眼裡看上去再怎麼溫潤,他也絕不可能做到畫上人那種生來的出塵。“你來講講他的故事吧。”墨良沒有回答,他知道就算自己拒絕白澤也是會繼續講的。白澤坐到了墨良的旁邊,“沒有哪個人生來仙風道骨,像不像都是別人看來罷了。”
墨良想要說些什麼,但白澤已經開始講了:“我是伴生獸,和一個女孩同一時間誕生於這個世上,可能是我本身太過強大,導致女孩體質及其虛弱。”“你也出生在瑤池嗎?”“不是。這世上出生的方式可多了,我生於西嶺雪山的冰晶石中。”“嗯。”“女孩叫雪玉蕊,也就是彼姝仙子。我本來應該認她為主,但她連我的契約印都承受不了。我說,大不了我不認主了。她不同意,她說我是萬年來難得的神獸,不該侷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