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公子，不是我不願意幫你查，能做到這般勾魂的，一定是鬼界的上層。你看我，也是鬼界的人，這若是查到上面頭上去了，且不說我這飯碗會丟掉，就是你也是會受牽連的。”閻炎簡直無法直視眼前這位循循善誘的四處副主辦，想當年他可是聽說這位大人嚴苛至極、言少語寡，怎麼現在到和小白兔嘮起嗑了？

“那我就不能為天嘯報仇了嗎？你都說了，他明明陽壽未盡啊！”“小天公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難道我就不想幫天嘯報仇了嗎？我和天嘯這麼多年的好友，也不是說散就散的，我之前派去查得人都被遣回了，說是上級的安排。你想，天嘯願意看到你為了幫他報仇，連命都不要了嗎？”

“我是不要命了！當初是他說要照顧我一輩子的！他現在說走就走，難道還不許我去找他了？現在沒了他，我在這世上又有勞什子意思？”很輕的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斷了，也可能是錯覺，畢竟沒有什麼感覺，但總好像哪裡涼涼的。小白兔又流淚了，本想著去替他擦擦眼淚，看著那雙眼睛裡，不是以往的委屈，而是一種近似瘋狂地悲涼，伸出的手又緩緩放下了。

天嘯，你究竟是怎樣的人，有著神一般的面容，明明是個人類，卻能和鬼界的人做朋友，大概和你相比，天塵連一眼都不可能施捨給我吧。“小天公子，”四處副主辦似乎狠下決心，“你真的不必過分苛求這件事了。天嘯已經轉世了，他現在過得很好。”

“轉世了？他，他在哪裡？”小白兔站了起來，死死攥著副主辦的袖口，“求求你，告訴我，他在哪裡？”“他沒有和你的記憶了，你去了也沒有用。”“就讓我看一眼他，我求你了。”“天塵，不要執迷不悟了，他轉世，就不是你的天嘯哥了。”“我不信，我不信！”小白兔跌落坐在椅子上，“天嘯，你在哪裡？你來接我走，好不好？”

“天塵，你還年輕，你還有自己的日子要走下去！”“不對，你們孟婆堂保留了所有人的記憶，天嘯才死，你們一定保留了他的記憶，我只要把他的記憶種回去，對不對？”“沒了，記憶不再我這裡，天嘯自己銷燬了。”“我不信！”“馬面、牛頭，送客！”

“好了，不哭了。”閻炎這輩子的細心大抵是全部用在小白兔身上了，沒等牛頭、馬面來趕人，閻炎一把抱起天塵，往外走。“閻王有二子，大子好兵刃，刀槍劍戟無所不能；二子好醫術，風流神醫樣樣沾邊。我說的對嗎？閻炎？鬼二爺？”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身份在這樣的場合下從小白兔的嘴中毫無徵兆地冒出來了，閻炎的腳步愣住了，“你知道我是誰？”

小白兔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繼續往下說：“我聽說，鬼界有一盞長明燈，能夠指引靈魂的方向，你可不可以帶我去找天嘯。”是的，鬼界是有一盞長明燈，喚作“長生”，此燈不滅不熄，可以指引亡靈轉世的方向。

“好啊。”閻炎沒有告訴天塵，長生是他的伴生魂器，不滅不熄，燃燒的是他閻炎的生命，若是想要能夠指引亡靈轉世方向，火焰就必須達到一尺之高，等於在極短的時間能把所有的膏油點燃。

找個朋友，這代價可真大，閻炎在心中苦笑了一聲。纖纖青絲放入了燭火，原本橘色的火焰變成了奇特的白焰，彷彿畫中人身上的衣衫，偏向了一邊。“他在那個方向？”“嗯。”天塵抓起閻炎的手就往那裡跑。“走啊。”閻炎沒有動，可能是因為長生劇烈燃燒的原因，總覺的心口有些悶痛。

“他若成了魔，你還敢和他相見嗎？”“他若成魔，那我也就成魔。”“那他若成了仙，不要你了怎麼辦？”“不會的，他若是成了仙，就定然還記得我。”那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又將如何？閻炎沒有問出口，長生的火焰燃在燈裡，燒在心上，密密麻麻，好疼，卻流不出淚。

天嘯轉世所在的地方，在祁連峰，那裡閻炎記得只住了一個人和他的兩個僕從，方圓百里皆無炊煙。靠的越近，火焰也越旺，燒的更疼。那天，那副畫，本以為只是像，到頭來，真的是那人。

“閻炎，這周圍並沒有人啊。”閻炎沒有說話，他只記得在數萬年前，鬼界、魔界、仙界，三界同慶，他見過這人。

三界相傳五位美人，鬼界漫天花雨，魔界玉面魔尊，天界則佔了三位，青蓮額鈿、白水皓衣、承影寒冰。鬼界那位是自己的娘，魔尊則是墨良了。青蓮額鈿那位仙逝了，承影寒冰那位跳下了空虛洞，現在天界就只剩下了白水皓衣——笑山月。他記得那一天，一個人身著袈裟白衣，金冠玉墜、豐唇硃砂，體態修長，眉眼婀娜，卻不帶有半點感情，清冷至極，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