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大笑而起,和勤務兵把麻生明抬到床上睡下,才分手往回走。
韓文德不常喝酒,今天雖然沒大醉,也有七八成醉。傳令兵老張扶著他沿河畔往回走,韓文德大著舌頭與老張說話,說,你不……不要扶,我能……能走。
老張說,路不平,扶著你走穩當。
韓文德說,你說,麻大隊長酒……酒量怎樣?
老張說,我不知道,不過,我估計他喝不過你們三個。
韓文德說,你說……說對了,我們三個把麻……麻生明灌……灌醉了。
老張說,也把你灌醉了。
韓文德說,誰說……說我醉了,我沒……沒醉,心裡清……清楚得很。
正走著說著,老張忽然聽見河裡有嘩啦啦水聲響,不是水流的聲音,而是有人在從水中上岸,老張把槍栓一拉,槍口指向響聲方向,大聲問,誰?
聽那人邊往上走邊喊,同志。是我,二大隊一中隊的。
等走到跟前,見確實是個當兵的,穿著溼漉漉的軍衣。老張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那軍人說,我姓黃,你知道我那韓兄弟在哪裡。
老張問,韓兄弟是誰?我不知道。
韓文德還有兩三成清醒,聽見問韓兄弟,就插話問,你那韓……韓兄弟是……是不是韓文德?
那人說,就是一中隊的小韓。
在挺進縱隊裡,都知道小韓這個名字,日本人懸賞五萬日元捉拿他,這名頭早傳出去了。韓文德對老張說,把這個人帶……帶回中隊去,這是我……哥哥。
老張扶著他說,隊長,你喝醉了?
韓文德說,我沒……沒醉,那人是桂英的……的哥哥,也是我的……的哥哥,帶……帶回去他……他老妹子認得。
老張這才聽明白,對那人說,老表,你跟我們走,我們中隊的駐地就在前面。
老張把韓文德送回房子,桂英見他醉醺醺的,說他,你平常不喝酒,今天咋醉成這個樣子?
韓文德酒雖然喝醉了,但是心裡明白,他不接桂英的話,只是說,你……往後邊看,誰……誰來了?
桂英往後邊看,後邊的人閃到亮處,叫了聲妹妹,桂英見是大哥,驚喜的說,大哥來了,怎麼一身溼漉漉的?
大哥說,是鳧水逃出來的。
韓文德說桂英,你說……說啥話,快給大……大哥燒水,洗…洗澡換衣服,我……我到床上睡一覺就……就沒事啦。
第二天早上起來,韓文德記得昨晚上昏昏沉沉的把桂英的大哥領回來了,就問桂英,你大哥呢?
桂英說,你喝得醉醺醺的回來,我以為你都不記得了,你還記得啊!
韓文德說,我咋不記得,又沒有喝醉。
桂英說,還沒喝醉,站都站不住了,說話結結巴巴的,睡著了搖都搖不醒。出的氣都是酒味,燻得人頭疼。
韓文德說,誰喝酒沒有酒味,喝一口酒也有酒味。
桂英說,喝醉了就喝醉了,要說實話,你就是無理強辯三分。
韓文德說,跟你說不清,好了,不說了,你把你大哥領過來。讓我見見。桂英說,我大哥和老張住在一塊,我去叫。
過了一會,桂英就把他大哥從外面領進來了,只見這個大哥換了一身新衣服,濃眉大眼,個子雖然不高,但是幾年行伍鍛鍊,身體很結實,就問,大哥,你咋從水裡上來?
黃世金說,營房裡有站崗的,我住的房子外面是條河,我就從後窗翻出去,順水鳧過來了。
韓文德知道江南水多,江南的人多數水性好。桂英的大哥會鳧水不奇怪。
韓文德又問,你在一中隊管伙食,學會打槍沒有?
黃世金說,學過,會打,準頭不行。
韓文德說,當兵不會打槍不行,你以後要把打槍學好,你不要怕吃苦,學好了不吃虧。
黃石金說,打槍簡單,我能學好。
韓文德說,打槍簡單,打準可不簡單,槍打得好的人一槍出去打一個鬼子。
桂英說韓文德,我哥來了,你也不說些家裡的事,淨說打仗,一輩子迷到打仗上了。
韓文德說,我要不讓大哥好好練打槍,以後碰到鬼子怎麼辦,你把鬼子打死了,你就能活,打不死鬼子,自己就得死,你也要好好練打槍。
桂英說,我早練好了,上次我一槍出去打死了個鬼子。
韓文德說,還差得遠。
正說著,各分隊長和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