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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朱家馳的書房很寬敞,書畫、桌椅等陳設擺放適當,乾淨整齊,山牆上貼著一張陳舊的《渾河流域宛平、大興段流弊圖》。朱家馳正在左手秉燭、右手指圖慢慢移動地觀看線路地圖,手指移至“西大營險段”時,他用食指點了點後又瀏覽別處,自言自語:“龍王爺爺,今年您打算在哪兒開口子呢?聽我的,千萬別開口子!”
忽然有一人破門而入,朱家馳慌忙舉燈燭急看而問:“誰?”雲霞公主用劍鞘推開朱家馳持燈燭的手,摘下男人冠巾說:“是你姑奶奶我!”
朱家馳驚愕地說:“雲霞公主?”急忙將燈燭放下,慌忙跪地叩首,“不知公主深夜駕到,有失遠迎,望乞恕罪!”雲霞公主說:“起來說話。”朱家馳說:“卑職叩謝公主!”站起來,伸手示意,“請坐請坐。”雲霞公主沒有坐,湊到山牆前看著地圖說:“啊!大哥真夠勤奮的,深更半夜的你還在琢磨地圖呢?”朱家馳說:“是是是,卑職想看看渾河的走向!”
雲霞公主不解地說:“啊!你當了這麼多年的大興縣正六品縣令,還不知道宛平、大興縣轄境內的渾河縱橫地理位置是什麼走向?”鄙夷地一笑,又反問道,“是從黃村往通州流水吧?”
朱家馳說:“知道知道!不對不對!它是從盧溝橋往南流淌,彎彎曲曲,在十里鋪往東,經……”雲霞公主打斷朱家馳的話說:“行了行了,我不是來考你地理的,是有……”
朱家馳也打斷了雲霞公主的話說:“公主有所不知,卑職久居天子腳下,公務繁忙,惟恐疏漏,故缺少遊察。況且,大興縣地處京師門戶,地廣人稠,鬧事者大有人在,卑職還得部署京城南郊一帶的治安防務。所以,很少注意渾河的動向。近日聞言,上游水大,渾河起浪,特別是麻各莊和西大營兩處險段,時有掘土脫坯蓋房者挖土毀堤,把本來不太牢固的大堤又破壞了不少,故而先檢視一下河圖。”
雲霞公主高興地說:“好好好!你不愧為朱家的宗祧,為了朱家的大明天下嘔心瀝血,也算是勤勉的正六品知縣了,回頭我稟明皇娘和皇弟,給你記一大功!”
朱家馳拱手說:“多謝公主恩典!不知公主深夜來訪有何見教?”
雲霞公主說:“我不繞彎子,開門見山,請大哥把白天關押起來的人給我放了!”
朱家馳立刻裝糊塗說:“公主,我的牢房中可不是一個犯人呀?你讓我放誰呀?”
雲霞公主說:“大哥裝糊塗哇?就是那個叫龐學勇的瓜農!”
第七回 龐廣財籌銀救子 朱雲霞施威縣衙(3)
朱家馳說:“他?請公主見諒,下官不能放!”
雲霞公主問:“為什麼?”
朱家馳說:“公主沒聽下官的胞弟駙馬督尉說過嗎?皇上,”高高拱手,“要到大興、宛平兩縣微服私訪,觀看瓜擂比賽,卑職得小心防備匪民作亂,保證皇上的人身安全。龐學勇本來是個有名的刁民,多次煽動宛平、大興兩縣的瓜農擾亂縣衙,今兒個又在‘瓜王擂臺’賽上無理取鬧,揚言殺人,他是一個危險分子,不能放!”
雲霞公主說:“什麼危險分子?我沒聽說過,放不放的由不了你。我先問你,駙馬真的也一同前來嗎?”
朱家馳說:“對對對!聽說還有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馮公公,他們二人一同伴駕而來。”雲霞公主略顯心事。後人有一首《巫山一段雲》詞來形容雲霞公主此地此時的複雜心情曰:
軟榻依溫體,驕宮止逗留。閨中殿上兩心謀,往事戀悠悠。
雲雨停長久,夫君遠閨樓。煙花何處伴情愁,難擋恨颼颼。
朱家馳說:“怎麼,公主弟妹還和駙馬爺慪氣呢?”
雲霞公主說:“有什麼氣可慪的?那是我們夫妻的事兒,不用你管。現在說正事兒吧,你到底放不放龐學勇?”
朱家馳說:“弟妹,不不,公主大人,不是我不肯放,那小子一貫陽奉陰違,胡攪蠻纏,性情奸烈,目無官爺,是一個難以教化的刁民,放了他,對皇上不利!”
雲霞公主說:“什麼官爺、皇上的?知縣大人,龐學勇沒有像你說的那樣壞吧?”
朱家馳說:“卑職實在是怕他給我添亂。”
雲霞公主說:“難道說你就不怕給我添亂?”
朱家馳說:“不敢從命。”
雲霞公主說:“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朱家馳說:“下官確實不敢從命。”
雲霞公主說:“哼,你這個朱家的奴才,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