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道宜敢如此猖獗,自然不是沒有底氣的——自高望所部被調往川中之後,華軍在隴右就只剩下萬餘守備部隊,相較於奚道宜手下的近六萬兵馬而論,顯然處在了絕對的劣勢地位,更別說隴右都督慕容羅睺能力平平,奚道宜根本就沒將其放在眼中,他所派出的劫掠部隊不單大肆洗劫臨洮、定西等邊縣,甚至就連天水郡也在其狩獵的範圍之內,這不,離隴右重鎮天水僅僅只有百餘里路的翼縣城外就有著一股為數五千餘的羌騎正在放肆地劫掠燒殺著。
“軍爺救命啊!”
“諸位軍爺快開城門啊,救救小的們吧。”
“朝廷養兵不護民,要爾等來何用!”
……
翼縣城北門外,一大群從四鄉八里逃難來的百姓攜老扶幼地聚集在了護城河邊,苦苦地哀求著,試圖能躲進城中,奈何不管百姓們是哀求也好,謾罵也罷,兩扇厚實的城門始終關得緊緊地,不是守軍將士毫無憐憫之心,而是不敢開啟城門,只因大批的羌騎就在百姓後頭虎視眈眈著,偏生城中只有不到一千五百的兵力,箇中還有一半是訓練水平極低的鄉兵,據城而守倒也還能勉強支撐,若是被羌騎殺進了城中的話,別說保住城外那千餘百姓了,怕是連城中的數千百姓也得跟著遭殃,有鑑於此,城上眾將士們儘管對羌騎的猖獗憤怒無比,卻也不敢真開城出擊,只能是無奈地任憑那些難民在城下哀嚎不已。
“上!”
奚虎,奚道宜的次子,此番劫掠翼縣的主事者,那些難民之所以能逃到城下,全都是其故意縱容所致,目的麼就一個,那便是想誘騙華軍開城救助難民,也好能趁勢殺進城中,卻不曾想這都已等了近半個時辰了,城門卻依舊緊閉著,奚虎的耐心可就徹底被磨沒了,也自懶得再等,但見其一揚手,便已吐出了個冰冷無比的字來。
“殺人啦,軍爺,快救命啊!”
“蠻子殺人啦,快逃啊!”
“軍爺,快開城門啊,求求你們了。”
……
隨著奚虎一聲令下,立馬便有千名羌騎呼嘯著衝出了本陣,箭射刀劈槍刺,大肆屠戮手無寸鐵的百姓,剎那間,慘嚎聲此起彼伏地響個不停,眾百姓們頓時全都慌成了一團,跪地哀告者不在少數。
“大人,下官請令出城一戰!”
眼瞅著城外百姓慘遭屠戮,不單是守城將士們怒不可遏,就連負責守禦的縣尉李迢也已是忍無可忍,一個大步便搶到了屹立在城碟處的縣令高緒的身旁,昂然自請了一句道。
“唉……”
身為一縣父母官,高緒又何嘗忍心坐視縣中鄉親遭羌騎屠戮,只是敵眾我寡,若無城牆可依,翼縣根本守不住,一念及此,高緒儘自心如刀絞,卻又哪敢真開城出擊的,只能是苦澀萬分地搖頭嘆息了一聲。
“嗚,嗚嗚,嗚嗚……”
這一見高緒不同意開城出擊,李迢不由地便急了,剛想著再請命一番之際,卻聽一陣淒厲的號角聲突然響起中,一彪騎軍突然從城池右側狂衝而出,為首一員身著黃金細鱗甲的大將赫然正是渾幹!
“殺光賊子,一個不留!”
渾幹昨日便已率軍進抵了天水城,今日一早又率部向臨洮急進,本是想著要打奚道宜一個措手不及的,卻不料在半道上接到了翼城縣的告急文書,自不敢大意了去,緊急率五千騎兵來援,這都已是一路瘋狂馳騁了的,不曾想竟還是遲到了一步,這才剛才城池的拐角處衝將出來,入眼便見羌騎正自大肆屠戮帝國百姓,渾乾的眼珠子登時便紅了起來,也自顧不得整隊,大吼了一聲,握緊了手中的長馬槊,縱馬便向羌騎所在之處衝殺了過去。
“撤,快撤!”
奚虎原本正等著城中守軍受激不過地殺出城來呢,卻萬萬沒想到殺來的竟是渾幹所部精銳騎兵,這一驚之下,哪敢應戰,慌亂間一擰馬首,率部便往西面狂逃了去,一見及此,渾幹又如何肯依,只一個衝鋒,便已殺散了那些肆意屠戮百姓的亂兵,率部瘋狂地尾追在了奚虎所部身後。
“大兄救命,大兄救命啊!”
奚虎所部的兵力其實並不比華軍差多少,只是一上來氣勢便被華軍所奪,根本無甚鬥志可言,也就只剩下亡命飛奔的份兒了,偏偏華軍死追不放,這一追就足足追出了三十餘里,不斷有掉隊的羌騎被華軍擊殺當場,直令奚虎暗自叫苦之餘,也自不免為之怒火中燒,奈何軍心士氣全無,他根本不敢回身應戰,只能是無奈地接著奔逃,正自焦躁間,冷不丁見前方大道上一彪騎軍正自迤邐而來,為首一員絡腮鬍漢子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