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稟陛下,不好了,範大將軍戰死,曹州已落入敵手。”
張君武對大夏方面的情報體系之能力估算得稍有些偏差——五月二十日的午間,曹州淪陷的訊息並未傳到夏軍大營中,實際上,直到天將黑之際,方才有一名偏將喪魂失魄地趕到了竇建德的中軍大帳中,帶來了後路已被華軍徹底切斷之噩耗。
“什麼?這、這如何可能?”
對於曹州的防禦,竇建德一直是有所擔心的,畢竟華軍素來以善打攻城戰而著稱,可卻萬萬沒想到定陶會淪陷得如此之快,乍一聞此,當場便被震懾得跳了起來,臉色更是瞬間便黑得有若鍋底一般。
“回陛下的話,卞州刺史王要漢乃是內賊,假作前來救援我定陶,實則賺開城門,範大將軍無備之下,被其得手,大將軍力戰而死,末將拼死殺出重圍,幸在中牟遇到高大將軍所部,方才得以逃脫賊軍之追殺。”
眼瞅著竇建德聲色不對,前來報信的偏將自是不敢有絲毫的遷延,趕忙將事情之經過簡單地陳述了一番。
“狗賊,可惡,可惡!朕定要取了王要漢那廝的狗頭,來人,擂鼓聚將!”
當初王要漢獻卞州歸降之際,竇建德為示恩於其,可是沒少賞賜,又是封國公,又是加實封,卻不曾想這廝竟然會是張君武預先埋下的一枚棋子,一股子被人玩弄於掌心的羞辱感頓時便不可遏制地打心底裡狂湧了起來,直氣得竇建德眼冒金星不已。
“陛下且慢,此事斷不可有所洩漏,倘若軍心一亂,危矣!”
齊善行正好就在一旁,這一聽竇建德如此下令,登時便慌了神,趕忙從旁閃出,高聲進諫了一句道。
“唉……”
竇建德的心本就已亂成了團麻,被齊善行這麼一說,自不免便更亂了幾分,沒旁的,紙哪可能包得住火,此際縱使秘而不宣,華軍那頭又豈會放過這等亂大夏軍陣腳之良機,到了頭來,結局怕是根本不會有甚不同。
“陛下,此處不宜久留,您須得趕緊撤去鄭州,會合高、徐兩位將軍,如此,我軍還能有一戰之力,倘若遷延於此,張家小兒恐不會善罷甘休,老臣願率部斷後。”
齊善行軍略武略都不在行,可卻有著絕對的忠心,一番進言說將起來,自是慷慨激昂得很。
“嗯……來人,去,將凌祭酒並劉黑闥都給朕宣了來。”
竇建德倒是想趕緊撤走,可一想到張君武每每大破敵軍時,總是先營造出讓對手不得不撤之局面,而後再以重拳出擊,從而一舉敗敵,自不免擔心自己也會落到這等下場,又哪敢真就這麼輕易下個決斷的,猶豫了好一陣子之後,最終還是決定聽聽凌敬與劉黑闥這兩位心腹之意見再行定奪。
“微臣(末將)叩見陛下。”
竇建德金口既開,自有隨侍的宦官緊著應諾而去,不多會便見凌敬與劉黑闥聯袂趕了來,這一見竇建德臉色不對,二人的腳下幾乎同時為之一頓,但都不曾急著刨根問底,而是齊齊搶到了御前,緊著便是一個大禮參拜不迭。
“爾等全都退下!”
面對著一文一武兩位心腹的見禮,竇建德並未急著說明根由,而是一揮手,先將左右隨侍人等全都屏退了開去,而後方才滿臉陰霾之色地開口道:“二位愛卿,事急矣,唉,王要漢那狗賊是張家小兒之內應,假作增援定陶,賺開了城門,以致於範願戰死,曹州全境已徹底淪陷,朕心亂如麻,還望二位愛卿能為朕拿出個穩妥之章程來,朕拜託了。”
“呼……”
早在聞知徐世勣千里迂迴曹州之際,凌敬便知事情恐怕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只是他也沒想到王要漢居然會是內賊,如今曹州已失,卞州又在華軍的掌控之下,大夏軍三十餘萬主力其實已成了籠中之鳥,根本無處可逃了,到了此時,哪還有甚穩妥的章程可言,除了一聲輕嘆之外,凌敬根本就不打算再開口言事了。
“陛下,末將以為此時斷不可自亂陣腳,我軍若是一味想退,必落入張家小兒彀中,當須得綢繆一敗中求勝之策,方可確保無虞。”
劉黑闥雖也意外於曹州的快速淪陷,但卻並未因此亂了分寸,只略一沉吟,便即給出了個積極進取之意見。
“哦?愛卿之意是……”
竇建德原本就在擔心急撤會中了張君武的算計,此際一聽劉黑闥似乎有著反敗為勝之妙計,登時便來了精神,緊著便探問出了半截子的話來。
“陛下明鑑,那張家小兒謀算如此之深,想必早已得知了曹州一戰之情形,也必是算到了我軍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