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帝王而論,家就是天下,天下就是家,從此意義來說,將小姨子娶進宮原也算不得甚大事,只不過張君武在男女之事上,一向比較被動,對於皇后的提議麼,雖是有些心動,可最終還是沒好意思下這麼道詔書,也就這麼拖了下去,一轉眼,天已三月中旬,農忙時節已過,延州都督段德操上本朝廷,言稱東突厥汗庭已勢弱,是該到了可伐梁之時,請求朝廷準其率部進剿梁師都。
“諸位愛卿,段都督上本朝廷,言曰:大梁可伐,卿等對此可有甚看法麼?!”
梁師都雖是個不成氣候的跳樑小醜,可卻是煩人得很,每回帝國對外用兵之際,這隻蒼蠅總會跳出來折騰上一番,雖屢為段德操所敗,卻始終沒見悔改,張君武早想著要徹底剿滅此獠,之所以一直不曾動手,不過是因著顧忌到大梁緊靠著東突厥,隨時能得東突厥大軍增援,帝國擊敗其易,要想徹底平滅大梁實難,可而今東突厥汗庭已是自顧不暇,於張君武看來,也確是到了可以對大梁動手的時候了,只是鑑於去歲大戰連連,國庫已將見底之故,張君武並不曾在此事上獨斷專行,而是將之拿到早朝上來議決。
“陛下明鑑,老臣以為此事須得暫緩,我帝國自開朝以來,年年酣戰,去歲更是連滅數國,軍力已疲,國庫漸空,實不宜再妄動干戈,姑且與民生息,待得國庫充盈之後,再行進剿也自不為遲。”
張君武話音方才剛落,就見御史大夫蕭懷靜已是昂然從佇列裡大步行了出來,衝著張君武便是一躬,語調鏗鏘地提出了反對的意見。
“陛下,臣以為蕭大人所言甚是,我帝國百姓飽經戰亂之苦,今尚不曾得歇,實不宜再戰,還請陛下明鑑則個。”
魏徵顯然也是個反戰主義者,也沒等張君武有所表示,他便已站了出來,高聲附和了蕭懷靜之意見。
“嗯……德淳(文振的字),國庫糧秣可堪支用否?”
張君武之所以不曾在伐梁一事上乾坤獨斷,所慮的正是蕭、魏二人所言之理由,只是轉念再一想,大梁離關中實在太近了些,臥榻之旁再怎麼著也不能容他人鼾聲如雷,早些剿滅了梁師都,也可省得將來再出甚變故,心下里還是決議要用兵,但卻並未急著說破,而是將問題丟給了戶部尚書文振。
“回陛下的話,糧秣倒是堪用,只是扣除朝廷日常支出,國庫能支用之錢已不足兩萬貫之數。”
文振任戶部尚書已四年,儘管大多數時間都在外征戰,但顯然並未忽視了本職工作,此際聽得張君武見問,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便給出了答案。
“懋功,兵部武庫中之各項武備庫存可供多少軍卒使用?”
兩萬貫看起來不少,可要想憑此發動一場滅國之戰,顯然很成問題,沒旁的,帝國目下實行的是府兵制,除了邊軍之外,其餘各軍倒是無須軍餉,只是打仗要用錢的地兒可是不少,光是有功將士的獎賞就不是個小數目,這不足兩萬貫的錢財也就只夠打上一場戰役的,根本不足以用來滅一國,一念及此,張君武也自不免好一陣的頭大。
“陛下明鑑,去歲我軍繳獲不少,箭矢刀槍等應是足用無虞,只是飛火雷之庫存大多已調往河西、江都等地,如今京師之庫存已基本告馨,若欲整補周全,恐還須得五萬貫之數。”
徐世勣倒是個主戰派,奈何武庫中飛火雷這麼個最重要的武器已見了底,他也自不敢隱瞞不報。
“嗯,梁師都有城二十三,兵六萬八千餘,箇中騎兵約一萬五千之數,依卿看,我帝國須得出兵幾何,方可滅得其國。”
錢不足,武備也不周全,饒是張君武再如何自信,也自不免為之頭疼不已的,可又不想放任梁師都這隻蒼蠅繼續在自己耳邊嗡嗡亂吵,略一沉吟之後,還是決定要戰,但卻並未直接言明,而是在言語中暗示了徐世勣一把。
“回陛下的話,竊以為非得十萬大軍不可。”
徐世勣雖不曾跟大梁軍打過交道,可也知曉其軍訓練水平雖有限,卻多驍勇之徒,自是不敢太過輕敵,沉吟了好一陣子之後,這才給出了個相對保守的答案。
“哦?藥師可有甚看法麼?”
十萬大軍對於帝國來說,拿出來不難,關鍵是要應付十萬大軍的軍需麼,就目下國庫的狀況顯然夠嗆,哪怕張君武在君臣奏對之際,已想了幾條籌錢的法子,可依舊有些差距,正因為此,他並未對徐世勣之所言加以置評,而是轉而又將問題丟給了沉默不語的李靖。
“陛下明鑑,臣以為懋功所言無差。”
李靖一向不喜多言,自打進位宰輔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