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聞李靖率部於泉上全殲了來襲的突利可汗所部三萬五千餘眾的訊息之後,張君武龍顏為之大悅,於下詔嘉獎有功將士的同時,加快了進軍之速度,除留張公瑾率兩萬步軍堅守淶源城之外,自率三十萬主力大軍趕到了泉上,與李靖所部合兵一道,前出黃羊崗與依舊屯兵於上谷的東突厥二十一萬大軍隔著十餘里之距對峙,但並未急著進兵與敵決戰,而是依山築營,擺出了副不惜與東突厥大軍打上一場持久戰之架勢。
見得華軍主力大舉趕至,頡利可汗心實惶恐,有心先退出長城,以避華軍之兵鋒,可到底還是不肯折了自家面子,一邊著令執失思力趕去華軍大營,試圖與張君武取得聯絡,一邊緊急從汗庭調兵來援。
執失思力雖是第一時間便趕到了華軍大營,然則張君武卻並未接見其,當然了,也不曾為難於其,僅僅只是將其安置在了後營中,好吃好喝地招待著,看似優容,其實麼,卻是將其軟禁了起來,反倒是在安下大營的第一天,便著人將突利可汗請到了中軍大帳中。
“跪下!”
張君武的口諭中雖是交待了是請,可前去押解突利可汗的親衛們卻是斷然不會跟突利可汗有甚客氣的,將其押解到了中軍大帳之後,也不等突利可汗站穩腳跟,便即怒吼著各出一腳,重重地踹向了突利可汗的腿彎。
“放開我,某乃突厥可汗,爾等安敢如此無禮。”
突利可汗被俘已有兩日的時間了,儘管華軍始終不曾虐待過他,可在不明前景之際,惶惶不安卻是難免之事,只不過其人到底處於血勇之齡,抗爭的勇氣還是不缺的,這會兒自覺受辱不過之下,拼死掙扎起來,還真有幾分不屈之骨氣。
“放開他。”
張君武本來就沒打算折辱突利可汗,那幾名親衛所為說起來是在自作主張,然則張君武卻並未出言呵斥,僅僅只是語調淡然地吩咐了一聲。
“哼,要殺要剮隨意,如此折辱於某,算啥英雄。”
突利可汗自幼好學,尤喜漢家典籍,一口漢語說得相當之流利,若不是其一身的胡服,只聽言語,宛然漢家男兒。
“朕久聞可汗乃是汗庭後起之秀,今日一見,果然不凡,且請坐下敘話可好?”
張君武並未在意突利可汗的桀驁姿態,指點了下几子對面的蒲團,笑呵呵地發出了邀請。
“哼。”
突利可汗雖是滿腹的義憤填膺,可見得張君武讓了座,倒也不好再惡言相向,但聽其重重地哼了一聲之後,昂然地便行上了前去,大模大樣地盤腿坐在了張君武的對面,渾然就是一派要跟張君武分庭抗禮之架勢,這等情形一出,隨侍在大帳中的諸般人等登時全都怒了,只是見張君武並無表示,眾人也自不敢胡亂發作,可瞪向突利可汗的眼神裡卻已滿滿皆是殺意。
“朕聽說可汗文武兼修,自幼飽讀我漢家典籍,不知可有此事?”
張君武其實也就只比突利可汗大了四歲而已,認真說來,雙方應是同一代人,可這麼一坐在一起,彼此間的差距頓時便顯現了出來,相較於突利可汗的鋒芒畢露而論,英氣內斂的張君武儼然就像是長輩一般。
“是又如何?”
突利可汗顯然有些意外張君武居然對自己會是如此之瞭解,雙眼間不由地便掠過了一絲疑惑之色,可口中說出來的言語依舊是生硬得很,那模樣就宛若在大人面前賭氣的孩子一般。
“是便好,可汗既是飽學之輩,那便應是禮義廉恥才對,敢問可汗,我帝國可有幹過甚違反兩國和平盟約之事麼?”
見得突利可汗這等模樣,張君武不禁為之莞爾,自是不會跟起一般見識,笑著便問出了個尖銳無比的問題來。
“這……”
一聽張君武此問,突利可汗登時便語塞了,任憑其腦筋如何急轉,也沒法找出帝國方面違約之舉,倒是東突厥一方屢屢暗中算計帝國不說,更是親自操刀上陣,劫掠中原,無論從哪一個方面來看,背信棄義的都是東突厥一方,事實俱在之下,突利可汗便是想狡辯,都找不到個合適的理由與藉口,當即便被憋得個面紅耳赤不已。
“朕請可汗來,並非要與可汗辯出個是非,概因朕知曉此番之事與可汗其實無關,貴我兩國本是睦鄰,之所以攻伐不斷,皆是咄苾那廝背信棄義之故,朕自不會錯怪了可汗,只是可汗未曾諫止干戈,反倒提兵犯我帝國,怕也難逃一附惡之過罷,朕可有說錯麼?”
饒是突利可汗都已是詞窮理虧地傻愣在了當場,然則張君武卻並未因此而作罷,儘管語調依舊平和,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