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啟奏陛下,城外賊軍先前以投石機擲入了大量勸降信,城中百姓哄搶,唐王殿下彈壓不住,場面已漸失控。”
自打年初戰敗開始,王世充的脾氣已是日漸古怪,喜怒無常不說,還嗜殺得很,宮中宦官宮女們可是沒少被其杖斃,甚至連稍有不如其意的朝臣也是動輒被其處死,殿中諸般人等雖說都算是其心腹,可時值王世充大發雷霆之際,卻也無人敢在此際開口進言,只能是靜靜地聽著王世充在那兒大罵著張君武與竇建德,好在這等情形並未持續多久,便被一名匆匆趕來的輪值偏將的稟報所打斷。
“混蛋,給朕遞上來!”
王世充正在火頭上呢,這一見那名前來稟事的偏將手中赫然捧著一份所謂的勸降信,額頭上的青筋頓時便暴了出來,怒極不已地一揮手,一聲臭罵之下,自有一名隨侍宦官緊著應了諾,匆匆奔下了前墀,將那名偏將手中的勸降信轉呈到了御前。
勸降信並不長,也就數十行字而已,除了列舉王世充的十大罪行之外,也就只給出了個五日之最後時限,言明過時若是不降,華軍將大舉攻城云云,按說也就只是份中規中矩的勸降文書而已,並無甚出彩之處,要說有麼,或許只有一條,那便是此文竟是用白話所寫,但消能識字,便能看得懂,雖無甚文采可言,卻利於城中百姓口口相傳,說起來還真就開了檄文一類用白話寫就之先河。
“張家小兒欺朕太甚,狗賊,王八羔子,朕與爾誓不兩立,狗東西……”
王世充近來雖已是脾氣乖張,可梟雄的本性卻依舊未變,自不會看不出華軍整出這麼份白話文通牒的用心何在,這可是要挖斷他鄭國的根基啊——民心變易倒也就罷了,軍心一旦垮了,那他王世充可就真的要玩完了去,一念及此,王世充忍不住便一把將那份最後通牒揉成了一團,往前墀下一丟,惱羞成怒地又罵開了。
“……”
眼瞅著王世充已徹底陷入了魔怔,群臣們登時便全都啞然了,就連其兄王世惲與段達都不敢在此時進言了,諸般文武們全都噤若寒蟬般地傻站著不動,滿大殿裡就只剩下王世充的咆哮謾罵之聲在震響個不停。
“卿等都說說看,而今之計當何如之,嗯?”
亂髮脾氣除了傷害自己之外,自然不會有啥卵用,憤怒咆哮了一大通之後,最終還是須得回到原點——如何解決眼下之困境。
“……”
說?都到這會兒了,還能有啥可說的,外無援兵,內無糧秣輜重,精銳也都基本喪失殆盡,哪怕城中還有著近十萬的兵力,看似兵力不少,可那基本上都是新徵召來的民壯,根本沒啥戰鬥力可言,別說出戰了,便是依城堅守怕是都難有成算,在這等情形下,便是諸葛亮復生,怕也無能為力了的,諸般臣工們除了緘默以對之外,又哪還能有甚法子可想。
“怎麼,都啞巴了,嗯?”
等了片刻,見手下眾文武們皆木然而立,王世充原本就難看的臉色頓時便陰沉得有若鍋底一般,猛地一拍龍案,怒不可遏地便呵斥了一嗓子。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王世充這麼一發火,眾臣工們倒是齊齊開口了,可除了請王世充息怒之外,愣是沒見誰能說出個應對之策來。
“哼,東都守不住了,朕決意突圍,一路殺向襄陽,卿等可願隨朕出擊,嗯?”
王世充顯然也知曉群臣們根本拿不出甚主意來,不耐煩地一擺手,止住了眾臣工們的哀求,而後霍然而起,在前墀上來回踱了幾步,面色冷厲地便提出了突圍之意。
“……”
饒是王世充望向眾臣工們的眼神裡滿滿皆是熱切,可眾臣工們給出的回答卻是再度啞然木立,就連王世充的幾名親兄弟也都沒膽子出言附和,大殿裡再度陷入了詭異的死寂之中。
“滾,都給朕滾!”
等了片刻之後,見眾臣工們依舊無人肯出頭言事,王世充原本熱切的眼神瞬間便陰冷了下來,也自無心再議,一跺腳,氣急敗壞地便咆哮了一嗓子。
“陛下聖明,臣等告退。”
鄭國群臣們雖談不上是賢臣良將,可也不是傻子,到了眼下這般田地,其實心中都知曉鄭國已然是秋後的螞蚱,根本就沒幾天可蹦躂了的,無論是戰還是守又或是突圍,都絕無成功之可能,唯一可行的就是爭取個體面的投降,以換取身家性命之安全,問題是這等實話又有誰敢跟王世充明說的,除了沉默以對之外,也真沒啥法子可想,從此意義來說,所謂的議事,於眾臣工們而論,渾然就是難捱的煎熬,而今一聽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