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殿御書房中,房玄齡與孔穎達早就已在候著了,待得一見張君武從屏風處轉了出來,趕忙便搶上了前去,齊齊大禮參拜不迭。
“免了罷,二位愛卿如此急地要見朕,可是有甚要事麼?”
儘管有些不爽被二人攪鬧了與九江公主的溫存,然則以張君武的城府,卻是斷然不會表露出來的,叫起的聲音也自和煦得很,只是緊著追問根由本身便微微透露出了張君武心中的不愉。
“回陛下的話,突厥使節團突然趕至京師,於禮部提交了國書,微臣已緊急著通譯翻譯過了文字,現有本章在此,請陛下過目。”
儘管張君武的不滿含而不露,可無論房玄齡還是孔穎達,都不是尋常之輩,自不會不清楚在此時打攪張君武與九江公主敘舊有所不妥,奈何事態緊急,二人其實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故而一聽張君武有問,孔穎達緊著便上前一步,抖手從寬大的衣袖裡取出了份厚厚的摺子,高高地舉過了頭頂。
“遞上來。”
突厥使節團要來長安的事情,張君武自是早就的了通報,可卻沒想到居然會跟自己同一天到京,再一看房、孔二人盡皆滿面肅然之色,心中立馬便湧起了一陣不妙之預感,也自沒甚多的言語,揮手吩咐了一聲,自有隨侍在側的趙登高緊著搶上前去,伸手接過了摺子,轉呈到了張君武的面前。
“哼,這幫蠻夷,欺人太甚!”
摺子很是厚實,洋洋灑灑數千言,扣除掉那些文縐縐的廢話之後,核心就只有三條——稱臣、割地、賠款,理由麼就一條,說是中華帝國屢犯突厥汗國之屬國,並擊殺了大批突厥士兵,給突厥汗國造成了巨大的損失,若不作出賠償,突厥汗國將親起大軍來取,對此等條款,饒是張君武素性沉穩過人,也不禁為之大怒不已,但見其猛拍了下文案,憤然便站起了身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張君武乃是屍山血海裡滾打出來的勇將,身上的煞氣本來就大,這麼一暴怒之下,氣勢頓時暴漲不已,直衝得房、孔二人臉色不禁都為之一白。
“禮部對此可有甚章程麼,嗯?”
怒火從來都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而是惹禍的根源,對此,張君武自不會不懂,儘管心火還是難免一躥一躥地冒著,可憑著過人的意志力,張君武還是很快地便冷靜了下來,只是問話的語調卻是不免透著濃濃的寒意。
“陛下明鑑,自東都發出了聯盟反我帝國之倡議後,天下豪雄應者不少,如今各方恐正就此事緊鑼密鼓地商議著,若是再有突厥汗國在其中穿針引線,我朝四面皆敵之勢一成,實於大局不利。”
聽得張君武語氣不對,孔穎達自是不敢稍有大意,並不敢一上來便言明自己的態度,而是先分析了下中華帝國如今的外部環境。
“嗯,接著說。”
帝國內部如今是欣欣向榮沒錯,可畢竟尚未磨合到位,自守雖無虞,可要向外攻伐麼,一時間尚無餘力,此一條,張君武比誰都清楚,若是可能的話,他也想休養生息上年餘,再進行爭霸之戰,而這就需要有個相對穩定的外部環境,若是在一些枝節問題上做出退讓,能換取緩衝的時間的話,張君武倒是能接受,可要他向突厥稱臣、割地、賠款,那就徹底超出了他所能接受的底線,只不過他並不打算急著將自己的決斷說將出來,僅僅只是面無表情地追問了一句道。
“陛下,微臣以為突厥汗國坐擁百萬控弦戰士,實不可力敵,今,李淵、竇建德、羅藝等皆向其稱臣,便是岳陽蕭銑也屢屢示好突厥汗國,我朝實力雖在諸強之上,然,若是四面受攻,恐也難支,不若姑且先與突厥汗國虛與委蛇,且待平了天下之後,再與突厥汗國決一雌雄,如此,實不失為穩妥之道也。”
孔穎達明顯就是個主和派,當然了,他所言所述倒也不是私心作祟,而是從全域性的角度來闡明其之觀點,那便是攘外必先安內,此一向便是儒家思想之精髓所在。
“強權就是真理,呵,此一條倒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麼,孔愛卿之意,朕知曉了,玄齡對此事可有甚要說的麼?”
張君武並未對孔穎達之言有所表態,僅僅只是隨口扯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語,便即將問題丟給了始終保持沉默的房玄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