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水原,位於隴右平原的最東側,高墌城之西面,儘管地處隴山之旁,可地勢卻相當之平坦,方圓數百里之地少有起伏,溝渠雖有,卻都是小溪,並無大江大河的存在,時值夏初,正是繁花似錦之季節,寬闊的草原上碧草如茵,無數不知名的野花點綴其中,大地有若錦毯一般美不勝收,策馬行於其上,給人以無比舒心之爽感,不管旁人是如何個感覺,薛舉自己是很享受這等爽利之美感的,哪怕他其實只是粗通文墨,可值此心情大好之下,詩興不可遏制地便狂發了一把,愣是憋出了首不倫不類的打油詩,當即引得身旁的諸將們全都為之轟然喝彩不迭。
“報,稟陛下,老隴口發現長安賊軍前鋒正在搶搭營壘!”
薛舉的好心情並未能保持多久,這不,諸將們喝彩之聲未消,便有一騎哨探從西面狂衝而來,一個乾脆利落的滾鞍下了馬背,單膝點地,跪在了薛舉的馬前,氣喘吁吁地稟報了一句道。
“什麼?說清楚了,是何人領的軍,有多少兵馬,嗯?”
薛舉之所以能在悠閒行軍之餘大發詩興,自是因著得知己方遊騎軍渾幹所部大勝了華軍一場之故,在他看來,遭受了重挫的華軍不管是出於舔傷口之所需,還是慎重為上,都斷不敢再這麼狂趕著來與己方決一死戰,少不得要調整上一番,這才符合兵家之常理,卻不曾想華軍居然不顧一切地就這麼衝了來,還搶佔了老隴口要地,這可就令薛舉不免為之火大了,不單是因著自己猜測落空之羞惱,更多的則認為張君武此舉就是在蔑視西秦軍的強大。
“回陛下的話,賊軍位於險要之處,實難看清虛實,由旗號看,應是賊軍大將秦瓊所部。”
聽得薛舉聲色不對,前來稟事的報馬自是不敢稍有遷延,緊著便將所探知的訊息道了出來。
“嗯……哪位將軍敢去破敵?”
老隴口位於一道隴山橫脈中間,該橫脈儘管不算高也不算險要,可卻橫亙在淺水原的西面,直抵涇河之畔,而老隴口便是這道橫脈上的一段寬達二十餘里的豁口,此處被華軍掐死的話,西秦軍迴歸國都天水的最便捷寬闊之道路也就此被扼斷了去,雖還有其它道路可行,可一來不單要繞道,二來路途也遠了不老少,或許不等西秦主力大軍繞過華軍的阻截,兵力空虛無比的國都天水早被華軍給攻破了,一念及此,薛舉的臉色可就不免黑沉了下來,略一沉吟之後,還是決定先攻上一番再作計較。
“末將願往!”
薛舉話音剛落,就見一名身材魁梧的大將已從旁策馬而出,高聲自請了一句,這人正是薛舉軍中第一重將,受封為義興王的宗羅睺!
“好,有義興王出馬,朕無憂也!”
宗羅睺乃是薛舉最為信任的大將,不單勇武過人,更兼軍略才幹出眾,若非如此,薛舉也不會封其為西秦唯一的異姓王,如今見其要親自出馬,薛舉自是放心得很,毫不猶豫地便允了其之所請。
“陛下聖明,末將這就領兵前去破敵!”
儘管張君武知兵善戰之名早已傳遍天下,原齊郡軍的戰鬥力之強悍更是令天下群雄側目,然則西秦軍上上下下對齊郡軍的所謂強大根本不看在眼中,在西秦諸將眼中,齊郡軍所謂的強大不過是跟諸如瓦崗軍之流的烏合之眾比而已,與西秦鐵騎相較的話,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兩日前那一場兵力相當的遭遇戰之結果就完全證實了此點,正因為此,宗羅睺對於一戰打垮秦瓊所部之信心可謂是十足得很,恭謹稱頌了一聲,便即縱馬奔回了本部,點齊了兩萬千騎兵以及一萬五千乘馬步兵,浩浩蕩蕩地便向老隴口方向一路絕塵而去了……
“報,稟陛下,有大股敵騎正在向老隴口趕來,離此不足十五里了。”
隴山橫脈儘管不甚高,也算不得陡峭,可畢竟是一系列的小山丘,不見得能擋得住人馬輕裝翻閱,可阻擋視線之窺探卻是不難,正因為此,西秦軍哨探明顯搞錯了軍情——已然趕到了老隴口的華軍可遠不止是秦瓊所部,實際上,除了程咬金與慕容羅睺所部四萬大軍正在橫掃天水郡諸城之外,華軍主力近十七萬大軍早已在老隴口處安下了多處營壘,就等著西秦軍的到來了,毫無疑問,宗羅睺所部的狂飆而來,自然是瞞不過華軍部署在各處山頂上的瞭望哨的,軍情很快便報到了張君武處。
“傳令:派出精銳偵騎,探明敵之領軍大將以及大體兵力!”
對於西秦軍的到來,張君武絲毫都不覺得奇怪,他之所以挑選淺水原為戰場,目的就是要掐住西秦軍迴歸天水郡的最便捷之通道,賭的便是薛舉不願繞道迴歸,只要能將薛舉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