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羅士信所住的帳篷,趕巧太醫院最擅金創的太醫趙逍正從帳內行出,張君武緊著便搶上了前去,也自顧不得寒暄,緊著便先問起了羅士信的傷情。
“回陛下的話,羅大將軍性命應是無礙,身上雖被四箭,卻皆在無甚緊要之處,微臣都已處置完畢,只是因戰馬碾壓,大將軍的右腿卻是斷了兩處,腰脊也自傷得頗重,微臣雖已盡了力,卻實無法保證大將軍能癒合如初。”
聽得張君武見問,趙逍自是不敢有絲毫的隱瞞,緊著便將羅士信的傷情詳細地道了出來。
“嗯……有勞趙醫正了,卿只管盡力醫治,無論所需何物,但消這天下有的,朕自會設法取了來,若能治好士信,朕自不吝重賞。”
一聽趙逍這般說法,張君武的心頭不由地便是一抽,倒不是擔心麾下無人可用,而是擔心羅士信自己承受不起再無法策馬縱橫疆場的打擊,只是事已至此,張君武也自沒得奈何,只能是盡力而為了的。
“微臣遵旨。”
箭創乃至腿傷都好治,唯獨腰椎的傷勢卻是極難癒合,這一點,身為名醫的趙逍自是比誰都清楚,正因為此,哪怕瞅見了張君武滿臉的期盼之色,他也不敢給出甚保證,僅僅只是稱頌了一聲,便即閉口不言地退到一旁去了。
“陛下……”
療傷的事兒,張君武渾然就是一外行,也自沒甚法子可想,給出了個承諾之後,也就沒再多言羅唣,大步便行進了帳中,原本正趴臥在床上的羅士信聽得響動,循聲望將過去,見是御駕到了,趕忙強撐著要起身見禮。
“士信別動,躺好了。”
彼此間雖名為君臣,實則張君武一向將羅士信當弟弟看,這一見其傷得如此之重,心中頓時便是一酸,哪肯真讓其胡亂掙扎起身,趕忙疾走數步,搶到了行軍床前,一把摁住了羅士信的胳膊。
“陛下,微臣慚愧,一時不察,竟中了李家小兒的奸計,幸好城門未失,若不然,微臣罪大矣!”
羅士信就是一耿直漢子,自覺有負張君武之所託,於開口間,一張英挺的臉龐上滿滿皆是愧疚之色。
“士信只管好生養傷,朕還等著卿陪朕征戰天下呢,放心好了,李家父子跑不了的,朕自會砍下那幫狗賊的首級,給卿一個交代!”
這當口上,張君武也自不知該如何安慰羅士信方好,也就只能是乾巴巴地許下了個諾言。
“陛下放心,微臣皮實著呢,就這麼點小傷,數日便好,陛下軍務繁忙,切不可稍有耽擱,微臣還等著瞧李家父子之下場呢。”
羅士信向來就是個樂天派,儘管趙逍給出的判斷是隻有五成的痊癒機會,可羅士信卻根本不在意,這會兒見張君武傷感若此,自不免擔心會影響到軍國大事,緊著便出言催駕了。
“嗯,士信好生歇著,朕先去安排一二,若無差池,明日一早便可砍下李家父子的頭了!”
今夜註定是個難眠之夜,張君武早已料到李家父子會做何等選擇,也早就安排了相關的反制措施,然則計劃歸計劃,能否順利實現,還須得隨機應變方可,張君武也自沒太多的時間在此閒聊,安撫了羅士信一句之後,便即匆匆往中軍大帳趕了回去……
“稟殿下,賊軍防禦森嚴,小的們實難靠近,幾名兄弟冒險潛入,卻只見人去,沒見人回,小的無能。”
子時將近,一身甲冑的李世民默默地俯身藏在最靠近南城門的一道街壘的後頭,正自默然沉思不已間,卻見一名黑衣蒙面人翻滾著從不算低的街壘上躍了下來,衝著李世民便是一個單膝點地,低聲地稟報了一番。
“嗯,辛苦了,下去休息罷。”
李世民早就知曉今夜華軍的防範必森嚴無比,對夜襲成功的可能性,也自沒抱太大的希望,僅僅只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正因為此,他對哨探未能探得華軍之虛實一事,並不感到有甚失落的,隨口安撫了那名哨探一句,便將其打發了開去。
“主公,屬下以為敵有備之際,夜襲難有勝算,反倒會徒傷軍心士氣,實不應為也。”
侯君集就趴在李世民的身旁,這一見李世民似乎沒打算放棄夜襲,自不免便有些沉不住氣了,緊著便從旁進諫了一句道。
“某何嘗不知戰必不利,奈何……罷了,不說那麼許多了,傳令下去,著各部按計劃展開罷。”
聽得侯君集這般說法,李世民的臉色不由地便是一苦,只是礙於其父的面子,他又不好將箇中之緣由道破,只能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就此下了最後的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