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讓她萬般為難。
我鬆了口氣,按了按她的唇,讓她放鬆開來。“傻丫頭,這麼大的事情應該早些告訴我,怎可為難你自己?我雖不是什麼有錢的主,但還是能幫上你的忙,以後不許再這般讓自己為難。”
她破涕為笑,不迭點頭。
我暗暗嘆氣,可真是多事之秋呀。
一陣連續的猛咳,良妃對上我的擔憂的眼神,淡然的微笑。“可見我越發不中用了,往下,再不敢讓你多來看我了。”
我怒目瞪她。“病成這樣,你卻還有心情來與我玩笑?可讓太醫來瞧過?”
她搖了搖頭。“眼下不同往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該明白我的。”
心裡一動,卻知問她她也是守口如瓶。輕輕拍著她的背,讓她慢慢順氣。“你這樣,讓我如何安心。惱不得要讓皇上再讓我回來。”
“別。”她猛擺手,因為激動面孔漲的通紅,“如今我怕真護不了你,你安心跟著萱貴人,我看她今時今日定不是初進宮時那般沒有分寸,有她在你身邊,我放心。”
“事到如今,你還要繼續瞞著我。你這病,多半是被你的心病磨的,雖然我不能改變什麼,至少你不要讓我在一旁只有無能為力的感覺好不好?”我握緊拳頭,看到她如今朝不保夕的樣子,真的害怕她隨時都會香消玉隕。
她手放上我的手。“放心,我總還能活幾年。每個人都有那樣的一天,早或晚,又有何分別?”
“有。”我答的堅定,“對我、對八阿哥都有分別。你是性情中人,別告訴我你不在乎。”
她似是發愣了好一會,才幽幽道:“來這裡,最慶幸的是有了胤禩這個孩子,還有,便是能遇見你,才讓我這些年不至於太寂寞。”
正欲答話,卻看到芷藍沖沖的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道:“主子,萬歲爺宣了常太醫為主子把脈。”
我和良妃都是一驚。她身子一哆嗦,泛起一絲苦笑。“在這節骨眼上,他究竟想要告訴我什麼?”
我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這時,常太醫已經進門,作揖道:“下官奉皇上旨意特來為娘娘診治。”
神情間沒有多餘的奉承,也沒有對這所謂冷落已久的主子有絲毫的怠慢。這三十多歲的男子相貌儒雅,言語不卑不亢。
“有勞常太醫。”良妃微微點頭示意,他不慌不忙的道:“不敢。”
我和芷藍交換了個眼神後,退出了房間。我還是怔怔的望著裡面,卻被她一推。“最近可好?”
我點頭。“還可以,只是有些不慣。”
“我們也不大慣,主子更是。最近她心事越發重了,卻沒有你能像從前那般能隨時勸解她的人。”她幽幽的嘆氣,“今日皇上既然能親自宣常太醫來給主子診治,證明皇上心裡還是在意主子的,可主子仍然不開心。我也不明白,主子這麼些年究竟為了啥。”
“也許外人看重的她並不在意,可她在意的卻偏偏咫尺天涯。”我低著頭,注視著自己的腳尖。
“終究還是你瞭解主子。”她淡淡的笑笑,“我們也只有乾著急,希望常太醫能治好主子的舊疾,我們做下人的也安心。”
半晌,兩人沉默下來,忽聽得聲響,只見常太醫已經問好診,徑自要離開。“常太醫。”我低呼,他停下腳步,沉默的等我問話。
“良主子的病?”我試探的問。
“三年,怕最多不過三年。”他溫和的眸子有絲憐憫一閃而逝。我心裡彷彿有什麼塌了,眼前一暗,久久恢復清明。
“太醫,您一定要救我們主子。”芷藍在一旁懇求道。
他微嘆口氣。“自當盡力而為。”
我怔怔的看他離去,竟沒有再見她的勇氣。只聽裡面低低的喚道:“盈雷。”
我忙斂了神,進到裡間,她唇邊含著抹明瞭的淡笑,道:“別難過,是我的命,終究躲不過。三年,果真是三年麼?”她嘴角的笑有絲奇異的詭異,看的我驚心。
“不要!”我脫口而出,卻自己也不明白,這不要指什麼。
她撫慰的一笑。“不是每個人都能知道自己最後的歸宿,上天對我並不算刻薄,對將來的一切,我並非毫無準備,也不會怨天尤人。”
淚水不聽使喚的流,她拉住我的手,那手柔軟的好似沒有半分力氣。“答應我,幫我瞞著胤禩,我不要他多一層顧慮和負擔。恐怕,他能按他自己要的去爭取也只有這一次了,讓他沒有後顧之憂吧。”
我早已泣不成聲,只拼命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