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緩緩的問道:“你有幾分把握?”
“五分。”憑經驗、憑知識,但卻不能絕對的認定。這世間,哪怕只有一點的不確定,都意味著成與不成各佔一半。
康熙冷笑了聲:“好膽色,五分把握也敢來朕的面前說這番話!”
“倘若皇上不信我,這五分也變成了空。”我平靜的敘說,卻看到他手微微一抖。
“朕便讓你一試。”他深思的看我一眼,“倘若你無法為自己證明,當心連累你主子。”
我心頭一凜,不由苦笑。他可真是掐中我的死穴。“皇上,奴婢還需要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
“洋人的懷錶。”這恐怕是現在我唯一能使用的工具吧。
隨著康熙一行人進了毓慶宮,忐忑的心在急促的步行中慢慢的變得越發不安。有些明白良妃為何讓我順著自己的心思做事,想必她太瞭解康熙。她如此的信我,倘若有半點差池。
一陣風吹過驚醒我的思緒。
我看著前方康熙的背影,那一陣風吹來時他也是身形一滯,但很快,又堅定的往前走。可我分明覺得那背影透著——寂寞。
原來,他們與他都是一樣的。
高處不勝寒。
只是,再明澈的心依然不肯放棄前進的腳步。只因那最無上的東西離開他們太近太近了。
進到毓慶宮裡,太子正狂怒的砸周圍的東西,宮裡頭一片狼籍,服侍的下人一個個躲著遠遠的。雖通傳過了,可他還是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只一味的宣洩他的怒或者驚恐。
康熙面色沉到了冰點,斥道:“你們還不把他攔下?”
一群人手忙腳亂的把他控制住,康熙往前兩步,長吸口氣,眼裡雖有怒意,卻生出了幾分痛惜。
太子看向了我這,忽然眼睛睜大,叫囂著向我撲來,力道猛的驚人,他身邊的太監們竟然沒有人攔得住他,那隻手再度扼住我的喉嚨。“我要殺了你,我早該聽小順子的話把你殺了!”
我只覺呼吸困難,身上力氣再散開,耳邊隱隱約約聽到媽媽在叫喚的聲音。“穎然,怎麼還不回來,家裡還等你吃晚飯呢。”
我馬上就回來,心裡如許回答。漸漸的,好象覺得自己在慢慢脫離這副軀殼,痛楚不在,眼前的一切好象很模糊又好象很清晰……
一聲暴喝讓我一震,只是一瞬間,那窒息的疼痛再次印在身上。“你們還不去把他拉開!”
那禁錮我的手鬆開,我被兩個人左右扶持著,一陣虛弱的咳嗽,我眼前慢慢恢復光亮。看到康熙在我身前,目光裡透著疑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撫著胸口,慢慢答道:“皇上也看到了,太子此刻與奴婢勢不兩立,恨不得殺了奴婢以洩恨。皇上應該知道,奴婢與十三阿哥也堪稱朋友。”我和十三的情誼他見過,該明白不是謊言。可我也不能說的太透徹,不然他不追究十三卻去追究四阿哥,只會讓十三的苦心付諸東流。這個險,我不敢輕冒。
康熙深思的目光跳躍了幾下。“如今你又怎樣向朕來證明,他這副模樣不是因為被魘鎮?”
“只要皇上恕奴婢無禮。”我福下身子,說道。
“朕免你無罪。”他揮手說道。
我瞅著太子的方向,他經過一段時間的掙扎,顯得疲憊不堪。也許,是個好機會。拿過一旁太監手裡的懷錶,我有些戰兢的站在他面前,他用仇恨的目光直直的盯著我,卻也沒有再撲上來。
我輕輕晃動手中的懷錶,他不明所以的看著我,視線不由自主的跟隨著晃動,目光變得渾濁無力。我心放下一半,靠近他,用輕柔的聲音說道:“你的眼睛開始疲倦起來,全身越來越沉重,頭腦越來越模糊,你就要瞌睡了,睡吧。”
聲音是完全的蠱惑,就連太子身邊幾個下人,此時目光也有些迷離。康熙已經走到我的身邊,目光迥然的看著我的舉動。
我向他做出噤口的手勢,看著太子眼瞼慢慢閉上,輕聲喚道:“太子。”
他身子一震,緩緩的開口。“可是盈雷姑娘?”
“正是,難為太子殿下還記得奴婢。”
“姑娘的金玉良言始終不能忘記。胤礽愚鈍,竟未能聽從姑娘的話,落得今日如此下場。”
我們的一對話,卻叫周圍的人都倒吸了口氣,驚駭莫名。適才發了瘋似的要殺我的太子,此刻卻如此溫和的在與我說話,言談間竟幾分隱忍的抑鬱寡歡。
“太子身體不適,皇上也是焦急萬分。還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