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隨身攜帶的小包裹,鋪滿琳琅的首飾和冬衣。“天氣就要涼了,你自小怕冷,這邊寒氣又重些,自個兒要當心。這些冬衣好生收著,若不夠,託人給我送信去。這些首飾雖平日裡不能裝扮,但用來送給宮裡的姑姑、公公什麼的,還是能派上大用場。這裡不比家裡,你不能只顧著自己的世界,凡事謹慎,上上下下都要打點好,都要處好。明白嗎?”一字一句都說的極慢,彷彿怕我聽漏。
我不想自打進宮後的第一次見面便有些傷感,壓下心頭的那股暖意,打趣道:“雖說九阿哥富甲一方,也不興你把他的傢俬都往我這搬呢。”
她輕笑,說道:“今日在席上看你有些沉悶,還以為你又轉回性子了。聽這話,還是沒改。”
“可改不回去了呢。現下這個比較討姐姐喜歡,又有好衣服穿,又有好首飾送人,哪捨得改。”我逗她,她邊笑邊搖頭。
“今天九阿哥自個兒福晉都沒帶著,獨獨帶了姐姐,又讓姐姐搬運他的傢俬,想來,待姐姐很是不同。”他雖一張冷凝的面孔,卻並非無情。單看他對八阿哥和良妃的敬重和維護便能看出冷漠也許只是某種外殼。在這個皇宮生存的人,又有幾個人不是帶著面具呢?
“爺待人都是一視同仁,帶我來,聽說是良主子託八阿哥求的情。這良主子對你,果然有些與眾不同。”她略微思索,目光跳躍,“方才額娘對良主子的話可有深意?我怎麼看,都不覺得你和良主子相象。以前我還妄自猜測,以為良主子要你是因為額孃的關係,可今天聽額娘口氣,她竟是一點都不知情。不過,我也是,良主子本也無須因著這一層關係而有所表示,是我高估自己了。”話到最後,逐漸低沉,隱隱的自嘲。
我攬過她肩膀安慰道:“姐姐不必多想。就像九阿哥待你,與眾不同未必是件好事,一視同仁有時反而是種保護,端看你如何看待了。良主子待我好,我雖感動,卻始終有些戰兢,不敢揣測她的心意。所以姐姐,禍福相倚,不必過多糾纏於這些表面的東西。吃醋的女人可不美。”
“你這丫頭,果然是長大了。我也真安心了。”她凝神想了想,問道:“可為自己的將來打算過?”
我一怔,沒有領會她的意思。
她努了努嘴,笑道:“八阿哥可是連裕親王也稱讚的阿哥。我想,良主子既待你不同,這上面你也得上心些。”
八阿哥?別說我不願意把自己的終生和這些皇子阿哥牽扯在一起。倘若不得不牽扯,那也不會是他。不能阻止腦海裡某種念想的升起,我連忙回道:“姐姐開玩笑了。八阿哥對他福晉的好相信誰都能感覺到,我現下是什麼身份,何必做這想頭?”
“剛還說我,落到你身上就龜縮起來。你畢竟是秀女出身,何苦妄自菲薄?”
不是妄自菲薄,這個皇宮的真情能持續多久?難得八阿哥那樣的人品,就算良妃果有其意,我也不想去破壞這個宮廷僅有的那份專情。“姐姐,我所夢想的人便是能像八阿哥對八福晉那樣,即使他有千百個理由納側福晉,他依然會去維護他的那份一心一意。既是這樣,我為何要去做那份感情的第三者,而不能等待屬於我的一心一意?”
“你竟是這樣的念頭?”她一驚,“八阿哥可只有一個,你如今身在皇宮,去奢望這些根本是妄想。那八福晉何等的身份,又是何等的性子,若非如此,八阿哥必然不會擔這懼內之名。”
“這宮裡沒有,卻不意味著外邊也沒有。”
“可到你出宮,若要再尋這樣的人又豈是那麼容易?”她不贊同的搖頭。
我微笑:“如果我不能強人所難要求到那份一心一意,也不會讓別人強了我的難,委曲求全。倒不如,就此一個人,安然的過一生。”曾經受過的那種煎熬我一生都忘不了,三個人的感情路尚且狹窄,何況這裡的人有幾個不是三妻四妾?有些嗤笑自己曾經的念頭,也許,這裡沒有現代那麼強的道德觀,也許,在這裡我是能和她一同分享他,但有些事能夠忍受一時怎忍受一世?正是渴望著那感情應有的唯一,才會有昔日錐心的痛,才會一味的想逃開,才會落在這裡,自以為這才是償願。這些日子良妃的寂寞看在眼裡,她雖淡然,可那是用多少的落寞才換得的雲淡風輕?我自問做不到。
“這真真是看書看魔了,怎一堆希奇古怪的念頭。倘若讓爹知道了,又得傷心了。”她搬出爹,倒讓我著實嘆息。爹雖然對她冷淡,她卻終是在乎爹的感受的吧。
我無奈的聳肩,只得暫停這個話題,她畢竟是為我好,只是那三百年的鴻溝,她填不滿,我也填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