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看到她臉慢慢變紅,在無邊的夜色中,有種奇異的美好。
後知後覺自個兒的莽撞,換了話頭:“行吧,當朕欠你個人情,日後你若有所求,朕一定對你有求必應。”
“妾身不敢。”
曲今影這便要告辭,直接轉身,一頭扎進人堆裡頭去,可橋頭早已瞧不見小楊柳和溫三孃的身影,想來是被人群沖走了。
她只好作罷,往相反的方向去尋馬車,但馬車也不見蹤影。
嘆了口氣,獨自往家的方向走。
這一夜的街頭巷尾空空蕩蕩,百姓們都去雁淮河畔瞧熱鬧,偶爾才有幾個行色匆匆的路人。
她鮮少走夜路,一個人走更是沒有過,有些怕。
不遠處傳來小販的叫賣聲。
她一回頭,意外發現衛燕思正不近不遠的跟著她。
心臟嗖的提到了嗓子眼兒。
“萬公子何故跟著妾身?”她停下步子,回身問道。
“太晚了,朕送你回去吧。”
曲今影婉拒:“謝過萬歲好意。”
“你一個人不害怕嗎?”
你跟著我,我才害怕。
“您還是先回去吧,易總管他們應該在等您!”曲今影嚥了一口口水。
魏燕思隔著她臉上的面紗,瞧見她吞嚥的動作,忽然明白她的心思,又好氣又好笑:“朕遠遠跟著你,你往前去吧。”
“……既然如此,萬歲上前來吧。”
“若是被人看到你和一陌生男子並肩走在街上,怕是要影響閨名。”
曲今影嘴唇張了張。
盛夏夜晚的風裹挾著溼漉漉的氣息,驟然吹過來,飄飛了她的長髮,她估摸是要下雨了。
盛情難卻,她扭身,繼續走向侯府。
身後那人像是故意在逗她,隨著她的腳步同起同落。她快一分那人就快一分,她慢一分那人就慢一分,假如有了偏差,也會立即停下重新調整。
像個調皮的小孩子。
小販還在叫賣,在她路過時問:“姑娘要來碗雲吞嗎?”
她躊躇一晌,要了兩碗。
又多給了些銀錢,端走了一碗,告知小販剩下的一碗,交給她身後的公子。
於是一人一碗雲吞,各自端在手裡,邊走邊吃著,細嚼又慢嚥。
熱氣騰騰的雲吞吃完,勇毅侯府也到了。
侯府的大門寬敞氣派,大紅的燈籠把鐵門扁照得亮錚錚。
一輛軟轎出現在視野中。
轎伕壓桿,一名粉衣女子嫋嫋娜娜的下了轎子。
曲今影一睨,是她妹妹,二房所出的曲婉婉。
見著她這個姐姐,捏著嗓子虛情假意的喊了一聲,不僅未行禮,也未曾等候她,先一步進了門。
曲今影見怪不怪,回身望著遠遠離著的人:“妾身在此多謝了,您趕快回去吧!”
她提起裙子上了三步臺階,忽而想到什麼,又折身來到那人跟前:“妾身派幾名候府的長隨護送您可好?”
“不必麻煩了。”衛燕思眉眼彎彎著,將手裡的碗遞給她。
“吃了你一碗雲吞,朕又欠你一個人情。”
“妾身惶恐。”
又來了。
衛燕思懶得說她,畢竟每次見面自己在她眼裡都像個惡人。
“一晚上就欠你兩個人情,朕會先還你一個的。”
翌日,是個晴朗的天。
她在養心殿的龍榻上醒來,身下壓著雙蝶戲百花的明黃軟褥,身上蓋著如意三寶紋的明黃錦衾。
感嘆一聲至尊享受,才翻身下榻,驀的被哭唧唧的易東坡抱住大長腿。
“萬歲呀!奴才找了您一個晚上,以為您又遇上了該死的紅蓮教!”
“放開朕。”衛燕思掙了掙,沒掙開。
一抬眸,對上風禾那雙哀怨的眼睛,他眼底下的兩團烏青和唇邊的一圈胡茬交相輝映。
想來易東坡所說不假,他們真的找了她一個晚上。
哄孩子似的,拍拍易東坡的頭頂:“好啦好啦,朕不是平安無恙嘛。”
易東坡從地上爬起來,苦著一張長滿褶子的老臉:“就算不為我們考慮,您也要為太后娘娘考慮呀,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老人家可怎麼活呀?”
“朕立馬去向她請安。”
易東坡消停了,擦掉兩行老淚,招來一干宮女為她更衣束髮,織錦龍袍配玄紗,頭戴一頂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