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地應了,便下去準備湯水。
屋內只剩下我們兩人,寧惜文勉強用左肘支了身子,道:“想不到姐姐還敢隻身一人與我獨在一室?”
我道:“妹妹說笑了,你既是我的親妹妹,又是皇上頭一個孩兒的孃親,若我竟怕了你,傳了出去,卻是讓人笑話。”
眼見一陣陣痛又襲擊了她,她痛得面容扭曲,我忙走過去扶她躺下,急道:“怎麼樣,很痛嗎?”
她眼神渙散,好一會兒才恢復了過來,“無論怎麼樣,我都要挺過去的。從小到大,我樣樣不如你,這一次,我總算快過了你一次。”
我道:“既如此,你便要撐下去,我等著看你勝過我呢。
手腕被她捏得生痛,她的指甲嵌入了我的皮肉之中,剛剛止息的陣痛又開始了。她痛得叫出了聲:“姐姐,真的好痛啊。”
我感覺她的身子一陣陣的抽搐,眼神渙散,神志漸漸昏迷,豆大的汗珠從她的臉上滾落,握著我手腕的力量也漸漸鬆弛。那一瞬間,我彷彿經歷了夢中的情景,殘葉隨風而落,跌落於地,心卻無可奈何,了無著落。
我一把反握了過去,捏住了她的手,道:“寧惜文,你真的撐不下去了?想想你的孃親,不錯,的確是我讓你們住在朝月庵的,我讓旁人以為她便是我最親的親人,讓她遭遇了不測:想想你自己,皇上貪圖新鮮,只不過寵幸你幾次而已,他最寵愛的還是本妃:從小到大,本妃雖是庶出,但府內之人何人不認為本妃的身份高於你?無論什麼,本妃都壓了你一頭,如若這次你死了,我便永遠地壓你一頭! ”
她倏地瞪大了眼睛,尋找我的面容。我冷冷地望著她,嘴角含了諷笑,“寧惜文,從小到大,無論你做什麼事都是半途而廢!”
我作勢欲鬆開她的雙手,卻被她一把抓住,捏得生疼,“寧雨柔,我不會叫你小看的。你等著,我不會讓你得意多久的!”
她眼中又有了求生的目光 眼神陡地明亮銳利起來。
這個時候,接生嬤嬤端進來一碗參湯,奏請是否餵給她。
我俯下身子看了看寧惜文的臉,皺眉道:“寧貴人還飲什麼參湯?依本妃看,寧貴人氣虛體弱,恐難飲得進去了。”
寧惜文倏地揮開我的手,勉力提氣道:“把碗端過來,本妃要飲!”
我故意道:“叫人試吃了沒有,可別叫人落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去。”
那嬤嬤嚇得捧碗跪下,“娘娘 這可是天大的冤枉。自一個月前,皇上便從民間請了懷有同月份身孕的養娘,與貴人一同食住,哪裡有人還膽敢如此?”
我微一怔。寧惜文之事讓我心灰意冷,我已長時間未曾過問此間之事了,倒不知夏侯辰悄悄弄了這一手?
寧惜文以為我百般阻撓她飲湯,便道:“還不快呈了上來?”
嬤嬤向我一望,我微一擺頭,她便急急地端碗上前遞給寧惜文。寧惜文不知哪來的力氣,從床頭撐起,雙手捧了湯碗,幾口便飲了下去,涓滴不剩。
上好的人參幫她提起了這口氣,一波一波的陣痛雖未止息,但她的精神卻好了很多。
我略放下了心,見她橫眉怒眼地不待見我,便叮囑了兩名婆子好生照看。從屏風旁轉到外間,冷不防地,便見夏侯辰靜靜地立在屏風後面,眼神變幻莫測地望了我,一言不發。
而皇后則站在他的身邊,低聲道:“妹妹與寧貴人真是姐妹情深,為了提起她的求生意志,妹妹什麼汙水都往自己身上潑了。”
我心知他們已經聽清楚了我講的話,皇后在暗暗提醒皇上,我並不是一個什麼善人,為求利益,甚至連自己的親人都陷害。
我向兩人行禮,只道:“臣妾唯求寧貴人平安渡過難關。”
我沒有否認我的手段是假,便是預設了我之前所做之事。因我知道,皇后想必早已將此事稟告於夏侯辰。皇后眼內隱有得色,夏侯辰則面無表情,神情莫測,只道:“叫御醫好生照看她吧。”
我道:“皇上,您不進去瞧瞧?”
皇后皺眉道:“妹妹糊塗了嗎?皇上怎麼能進女子產房這等汙穢之地?”
我一怔,便知自己失言了,便道:“是臣妾孟浪了。”
夏侯辰擺了擺手,有宮女手持了黃卷進入,大聲在裡宣讀:“皇上有旨,叫寧貴人好生將養身體,凡事不必操心,一切皆以順利生下皇子為要……卿此。”
寧惜文在室內哽咽出聲,想是要下床拜禮,卻聽那宮女道:“皇上有旨,寧貴人不必拜禮,在床上接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