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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的思考之後,羅慎遠已經從幾欲崩裂的情緒中冷靜下來了。他開始縝密的思考,要不要親自去找。這無疑非常冒險,但他怕自己越來越焦躁之後,會忍不住這麼做。但這茫茫人海,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他心裡很清楚。
第二個想法,也許他應該先謀求那個位置。那個位置他一直都想要,就算不是為宜寧,他也是個有絕對野心的人。但是就算他絕頂聰明足智多謀,按照正常的方法入閣,再怎麼也需要三十歲。其實他可以做很多事來加快這個過程,只是顯得沒這麼正義。
當然正義一直都不是他考慮的第一要素,何況又在她出事之後。
只要當他能處於那個位置,還怕不能制衡陸嘉學嗎。
皇上昨天情緒有所鬆懈,今天應該會把老師放出來了。
羅慎遠自己繫好了朝服,想到她在的時候半蹲在他面前幫他穿衣,抱怨說“你的朝服好多繫帶”或者是“早上的糖心包子不好吃”。他靜靜地站了會兒,空氣中只有飄動的塵埃。羅慎遠出門上了馬車。朝著皇宮而去。
皇上剛換了道袍換了龍袍,不知道在想什麼,心不在焉的。
例行的稟報完了之後,司禮監要唱禮。請流派已經做好了準備,找了謝大學士為徐渭求情,應該今天就能把人放出來了。
誰知道有個太監捧了摺子進來,通傳要見皇上。羅慎遠撇到那摺子上的筆跡,臉色微微一變,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皇上接了摺子看,不知道上頭寫的是什麼,他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甚至陰沉得滴水。
“把徐渭壓上來。”
六個字比剛才和緩多了,卻壓得殿內低沉一片。羅慎遠心裡暗道糟糕。
皇上雖然昏聵,沉迷女色與道學,但他不是個昏君,相反他非常的聰明。他不罵徐渭了,此時反倒嚴重起來。
徐渭其實在牢裡過得不算太差,畢竟皇上就是一時氣惱他,誰知道還會不會被重用。再加上他在民間相當有口碑,獄卒對之也沒有刁難。這時候被壓出來,竟也妥帖。皇上卻冷冷地看著他,直接把摺子扔到了他面前:“遼東巡按副使韋應池家中查獲白銀二十萬餘,他說攻打河套地區,卻以老弱病殘冒領軍餉二十餘萬兩。現全軍覆沒,無一人生還。當年韋應池是你推舉吧?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與你結交,書信往來不斷,這些可是真的?你任職戶部尚書,軍餉發放都要透過戶部,你也參與其中了吧?”
徐渭嘴巴翁動,全軍覆沒……韋應池死了?他當年是推舉過韋應池,但他熟知好友個性,他是絕不會貪汙軍餉的!他素來勤儉,京城中的房舍僅是個兩進的小院子,只有一位老妻,他想給老妻買支金簪子,都要猶豫再三。
“皇上,韋大人絕不可能貪汙軍餉啊皇上!”徐渭不停地磕頭,“皇上明鑑,他攻打河套是想收復失地,如今身老戰死沙場。是為國捐軀,不得這樣汙衊啊皇上!微臣也絕不會參與軍餉貪汙的!”聲音都嘶啞了起來。
“朕沒昏聵,他貪汙再先,已有鐵證。你與他書信往來,朕早有耳聞,朕最厭煩你們這些人!”皇上說著就站起身,聲音掩飾不住的憤怒,“還想官復原職,給我帶下去打入死牢!司禮監,拿筆來擬聖旨!”
文臣與邊境武官私自結交是大忌,更何況還涉及軍餉貪汙。
君王雷霆震怒,接連好幾個人跪了下去給徐渭求情。徐渭怎麼可能合謀貪汙軍餉呢!
皇上更怒,接連罰了幾個人的板子或俸祿。
汪遠靜靜地站著沒說話。
徐渭小動作不斷就罷了,上次竟然直諫於他,他這次的確是要除掉徐渭了。羅慎遠一看那筆跡就知道出自遼東巡按使之手,他是汪遠的心腹之一,栽贓陷害是汪遠的拿手好戲。知道徐渭這次是惹到了汪遠,什麼貪汙絕對是汪遠所為,朝中很多請流派冷冰的目光都看向汪遠。
雖然求情的人都被皇上罰跪打板子了。但是想到周書群的死,想到徐渭被陷害,朝中但凡有血性的人都無比激憤。跪下來求情的一個接著一個,六部給事中都紛紛跪下,其中楊凌是帶頭的。
一時呼聲四起,不跪的清流黨幾乎是寥寥無幾,其中沒有跪的羅慎遠站在第二列,十分顯眼。
羅慎遠閉上眼,他知道很多人在看他。
那目光甚至是錯愕,驚疑的。畢竟他是徐渭的愛徒,清流黨中風頭最勁之人。
一定會觸怒皇上的,他不會跪。他想起汪遠素日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