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來得正好,信幫我送出去吧。”她出門讓丫頭給羅慎遠上茶,回來的時候看到羅慎遠拿了她放在小几旁邊的棋盅,“許久未和你下棋了,來下兩局吧,看看你這兩年棋藝長進沒有。”
羅宜寧其實已經有點困了,不過看他一副沒什麼睏意的樣子,她還是拿過了黑子棋盅。邊走棋邊問:“你手裡的案子如何了?我聽說你們抓去的那人已經死了。”想到那人的慘狀,再看到三哥修長握著棋子的手,輕輕放下的棋子,宜寧還是一怔。
這個人不僅是她的三哥,而且是羅慎遠。絕對的無情冷酷,她也是從那時候才深刻的意識到。心裡所知和親眼所見是絕對不同的。
羅慎遠答道:“後日便可結案了。”
宜寧聽了還有些疑惑,不是說棘手得很嗎。卻沒聽他繼續說下去,而是轉而問:“我聽母親說,林茂今日派人給你送了許多花盆?”
宜寧聽了只是笑:“茂表哥行事詭異,管他做什麼呢!”
他抬起頭,就看到宜寧靠著迎枕,她的笑容在昏暗的燭火裡顯得有幾分懶洋洋的,未綰的長髮柔順地垂在胸前,總顯得比平日更不一樣些。宜寧則越發的困了,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放棋子,跟他說,“你身邊沒有個人實在不好……府裡管的也亂七八糟的。”
羅慎遠把玩著棋子沉默,等抬起頭的時候才發現這小丫頭說著說著自己就睡著了。
她該有多困啊!
平日又懶得動彈,也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了。
手裡的棋子輕輕地落在棋盤上,啪地一聲輕響。那就是一步死棋,只是無人去細究棋局了。
羅慎遠站起身慢慢走到她身邊,俯身看著她的臉。幾縷髮絲貼著臉頰,她睡著的時候看起來還有些稚氣。紅潤的嘴唇,細微的呼吸絲絲縷縷的,好像帶著某種莫名的甜香,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味道的。
這時候她已經睡著了,什麼都不知道了。
他伸出手略捏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臉微抬起了些,撥開了她臉頰上的幾縷髮絲。
她長得越發好看了,什麼清秀,這明明就是帶著豔色的。羅慎遠其實很清楚對男人來說這意味著什麼。若是沒有人護著,這太招惹禍事了。
平日的時候不敢離她太近了,現在他伸出手緩緩地摸著她的臉頰,隨後他低垂下了頭。
睡夢中,宜寧感覺到眉心微微一熱。
觸感有些麻酥酥的。
林海如好不容易把楠哥兒哄睡著了,準備來找宜寧說會兒話的,打探那個英國公為她選的夫婿。丫頭扶著她的手站在廡廊下,周圍都是黑暗,書房裡透出斜斜的燭光。林海如從側邊看進簾子裡,她看到羅慎遠握著宜寧的臉,宜寧可能是睡著了,臉毫無防備地癱靠在他手掌上。
兩人隔得非常近。
她正覺得這姿勢有點奇怪,兩人怎麼這麼晚了還在獨處。隨後就看到羅慎遠低下了頭,然後燭火的影子跳動了一下。
她震驚地睜大了眼,手不覺緊緊地掐住了瑞香的手腕。羅慎遠……他這是在幹什麼!
他大宜寧七歲,宜寧可是他從小看大的妹妹!而且他已經要說孫家的親事了,馬上就要和孫從婉定親了,他怎麼對宜寧有這個心思!難怪她怎麼問,羅慎遠都不鬆口,難怪她剛才跟羅慎遠說起林茂的事,他的態度顯得這麼奇怪。
瑞香被掐得生疼卻半點聲音都不敢出。
這黑夜裡彷彿什麼都沒有遮攔了,那些隱秘的事呈現出來,讓林海如喘不過氣來。
她飛快地轉過身,瑞香連忙跟著她出了院門,守在門口的婆子見她匆匆地出來了,有些奇怪:“太太,您怎麼了,怎的走得這麼急?”
林海如一句話也不說,等回了屋子裡之後,瑞香立刻給她倒了茶。
屋子裡楠哥兒還躺在羅漢床上睡覺,小手小腳攤開,細嫩的臉靠著錦被,孩子睡得很熟。
自從生了楠哥兒之後,林海如便也有了為母則剛的念頭,她看到熟睡的兒子終於是冷靜下來。給孩子試了試後背沒有發汗,她就怔怔地坐在床上,然後咬牙說道:“你去傳話,叫三少爺到我這裡來一趟!”
羅慎遠出院門的時候,婆子跟他說二太太曾經來過,且叫了丫頭過來請他去一趟。
他聽了面無表情地點頭,然後朝林海如的院子走去了。
林海如在正堂裡等他,屏退了下人,看到他來之後走到他面前,冷冷地問:“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您看到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羅慎遠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