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太太承了她的禮,笑著跟宜寧說:“這位就是謝家二小姐謝蘊。比你大三歲,你該叫姐姐。”
謝蘊一雙鳳眸便在宜寧身上掃了一眼,她微微一笑:“我是聽說過宜寧妹妹的,是國公爺剛尋回來的女兒。倒是長得漂亮。”
謝蘊是謝家這代唯一的嫡女,謝家綿延百年,謝大學士又是榮寵三朝的肱骨之臣。就得了這麼個嫡孫女,從小也是萬般的嬌養著,何況她天資聰慧。這在場的眾位小姐,她掃一眼也就跟宜寧說幾句話,也不見得多熱情,語氣不溫不火。等趙明珠叫她謝蘊姐姐的時候,她只是微笑點頭。
在場的世家小姐都有些懼她,她才女的名聲也是滿京城都知道。
“……你宜寧妹妹的書法好。”魏老太太帶了眾人坐下來,跟謝蘊說,“你們有空可以比試比試。”
謝蘊覺得宜寧年紀小,且是養在外面的,根子淺,與她比自然是不能的。她就問:“那宜寧妹妹師承何處?我跟著我家祖父練字的。”
想到要叫當初那個一臉驕傲的小姑娘為姐姐,宜寧還是覺得有點奇怪。其實她這方面的天資一般,如今寫得好全是勤能補拙的緣故,一比就現原形,她還是瞭解自己的。謝蘊卻是從小就出了名的聰慧,先皇都曾親口誇讚謝家二小姐。
宜寧只是笑笑說:“我閒時的塗鴉小作,謝蘊姐姐名滿京城,比怕是不能的。”
謝蘊自小被誇習慣了,宜寧的話她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她優雅地放下茶盞,繼續說:“宜寧妹妹想必是自謙了。不知保定還有什麼名師?我倒是聽說過幾個,宜寧妹妹是跟雪齋居士學習,還是跟著曹大學士呢?”
謝蘊是名門世家,接觸到的人也無不是數一數二的大人物。這兩位的確名震天下,但在保定幾乎門不出戶地隱居,除非是謝蘊的祖父,謝大學士這類文壇泰斗類人物,根本沒有人能請到。
難怪別人在這位謝二小姐面前都要敗下陣來。這等見識和眼界,普通的閨閣小姐哪裡會有。
宜寧正要說話,就聽到門外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她師承於我。”
宜寧聽到聲音抬起頭,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揹著手進來。反倒是對面的謝蘊似乎有些驚訝,站了起來看著他說:“是你……羅慎遠!”
宜寧不知道謝蘊跟羅慎遠是認識的。
羅慎遠走到了宜寧的身邊說:“羅某也不是什麼名師,不能與謝大學士比。謝二小姐還是不要為難小妹了。”
謝蘊看他表情沉靜,就抿嘴一笑說:“上次我看到你,想與你對詩你都不肯。如今你居然跟我說話了?”她瞟了宜寧一眼,“宜寧是你的妹妹?那我更要跟她比一比了,至少看看你這位新科狀元教得如何吧。”
羅慎遠皺了皺眉道:“謝蘊!”
宜寧卻想三哥恐怕跟這位謝二小姐不僅認識,還是有些熟的。不然三哥這麼有禮的人,也不會生氣了就直呼其名。
“羅三公子的書法連祖父都要稱讚。”謝蘊看著羅慎遠,目光一刻也沒有移開,“想必教出來的徒弟也不差吧。”
宜寧總算是看明白了,這位謝二小姐……居然對她三哥有那麼點心思?
但她……分明就是程琅的妻子啊!
宜寧突然又想起,程琅對他日後的妻子實在不算是太好。納了三房妾室,且謝蘊生產之時,他甚至還在寧遠侯府跟陸嘉學下棋。聽說生了個男孩,眼皮都沒有抬過。難道也有這個緣故在裡面?
宜寧覺得這些人事真是複雜,許多她前世不知道的東西似乎在慢慢地顯現,彷彿有一條不知名的線要把這一切串聯起來。她逐漸慢慢地看清楚了,自己前世一直不太明白的那些事。卻反倒是覺得有些可笑了。
宜寧幾斤幾兩羅慎遠還是清楚的,讓這丫頭唬人可以,跟真正練出來的謝蘊怎麼比。羅慎遠平息片刻,淡淡說:“小妹年紀尚輕,還筆力不足。”他叫人拿筆墨過來,“謝二小姐真是想比的話,我來替她吧。”
謝蘊並不服輸,上前一步笑著說:“新科狀元這可是欺負人?狀元如今名滿天下,勝了我也是勝之不武吧。”
羅慎遠則抬起頭,看著她說:“謝二小姐也名滿天下,跟我尚不足十四的小妹比,是不是也輕而易舉?”
謝蘊聽了就臉色一紅,看到羅慎遠筆直地站在她面前,她不知怎的又開口說:“羅三公子護著妹妹就算了,我又不是那等欺人之人。只要三公子把我上次出的燈謎對上,這也就算了,我還是不為難宜寧妹妹的。”
原來還真是有些過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