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也沒我想的那樣在乎你啊——”
瑛覺得對方那反應有些好笑,
同時她也確實是笑了。
眉眼彎彎,那雙星星綴滿的眼睛收斂著,嘴角上揚,
傘下,精緻的小女孩臉上笑出了一小片陰影。
瑛在對方愣住的神色中開口,“吶,我能知道你們的故事嗎?”
雖然話語說得比較客氣,但瑛的語言裡卻含著輕微神力——
那是身為人類的上衫嘉愛不能拒絕的存在!
瑛注意到了,跟處理花妖那件事的態度不同,
她現在的態度就稍微帶了點冷眼旁觀,看戲落幕的感覺——
嘛,不過瑛覺得自己態度的轉變,並沒有什麼不好的。
畢竟對什麼樣的人,就得用什麼樣的態度——
威脅?那也得看看你威脅的是誰?
[所以,真的,你沒生氣嗎?]
到了現在,瑛的好奇心,算是被氣出來的:)
瑛倒是想知道了。
這一人一妖,一方如此愛著對方,一方卻如此抵制著對方——
一方能為對方卑微到塵埃裡求人,一方能為了不被帶回來而委身給不喜歡的人——
她逃,她追——
瑛覺得,真是,有意思極了(重音),怪不得當初腥影談到這母女會上火,她現在,也有點上火。
如果上衫嘉愛說不出個朵花兒來,瑛不介意讓對方在這場雙方的追逐戰裡,插翅難逃——
她有足夠的信心能在羊之王來之前撤離,
畢竟,羊之王再是多強的異能力者,那也脫離不了人類的限制——沒見過羊之王的瑛如是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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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衫嘉愛,是七歲時被掌女所收養的人類小孩。
七歲的小孩,已經能記事了。
所以她清楚地記得,那一天,她躲在門後從縫隙裡看見,來拜訪自己家的掌女,一口一口地吃掉了她的父母——
在那之後,在所有人眼中,掌女就成為了她的母親——幾乎所有人都遺忘了,她以前父母的存在。
但似乎是因為親眼所見,所以上衫嘉愛一直忘不掉,特別是看著掌女開始模仿著她母親一舉一動的時候——
太恐怖了,
上衫嘉愛想,太恐怖了,掌女那樣子,就像是,她的母親還活在掌女的身體裡或者只是她的母親換了一張皮一樣。
雖然害怕,雖然忘不掉那血腥,
但一天天地看著掌女接近自己,一次次觸碰自己,
上衫嘉愛心裡那根繃緊的弦,似乎在某一天就斷掉了。
當時的她,看著掌女像是她媽媽一樣,做著跟以往分毫不差的太陽荷包蛋,
她竟然覺得,此時的掌女不是掌女了,她應該,變成了她的媽媽——
[自己是,壞掉了吧——八歲的上衫嘉愛這麼想著]
掌女——是媽媽了啊......
從那以後,上衫嘉愛再沒有了恐懼,她開始享受起了掌女的呵護,無微不至的照顧,
她開始對掌女撒嬌,對掌女提要求,不滿足時耍小性子,滿足後又親暱地親親掌女......
似乎,她們真的成為了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直到,隨著長大,她才明白了,掌女為什麼叫做掌女——
隨著近代人類父母對孩子的掌控欲沒有被滿足,世界上難以消散的掌控欲越來越多,最後凝聚變為執念。妖怪因執念而生,所以充滿掌控欲的執念所化的妖怪,就是掌女——當然,要是妖怪化形的性別為男,就是掌男了。
她們尋覓著有小孩的家庭,挑中自己喜歡的小孩,然後吃掉對方的父母,變成對方的父母,寵愛對方到極致——直到小孩們察覺到,她們寵愛下的陷阱——
掌女一點點地,將上衫嘉愛培養成了她喜歡的模樣,上到喜歡的書籍型別,下到每次對方什麼時候會撒嬌,都算計得很好——
一開始的上衫嘉愛習慣了還沒察覺,直到那天回家時,她看見了一個來這層樓送牛奶的赭發少年。
少年精緻的面容引得她忍不住多看了倆眼,對方似乎很敏感地察覺到了她的注意,微微壓了壓在後腦勺的鴨舌帽簷,就轉頭看了過來——
少年那藍色的眼睛可真好看,清澈透亮,像是乾淨的大海——
乾淨得上衫嘉愛一回頭看見掌女時,就發現了掌女身上的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