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回牧二十出頭拿的第一個影帝獎就是拍得秦導的電影。他始終認為那時候自己能拿到第一個至高無上的榮譽,除了他付出的、多於百分百的努力,剩下的全是秦導的傾囊相授與成就。
“對,”梁涼同樣拆開了一份飯,坐在燭回牧不遠處,“他和郭導幾乎是同時找上門的,但那時候牧哥你剛結束第四屆影帝獎的儀式,說是最近不太想接電影了,因為電影雖然短,但他所表達出的感情卻是大多電視劇那樣循序漸進做不到的,爆發的太猛太烈,你就會休息一段時間。我就把剛剛那段措辭簡單跟秦導說了一下,圈裡人也都知道牧哥拍戲什麼樣兒,所以你就來郭導這裡了。”
燭回牧不知道對這些事還有多少印象,聞言不動聲色,“嗯”了一聲,問:“秦導找到合適的人選了嗎?”
“沒有啊。”梁涼疑惑,像是不明白燭回牧為什麼這樣問,不過他還是把話說明白了,“秦導的電影劇本兒是原創的,所以有很多細節還需要磨。而且他跟我說,他們寫那個角色、以及成型的時候,發現你的外貌與形象正合適,畢竟秦導也跟你在很早之前就合作過一次,秦導很欣賞牧哥的,所以他剛揣度明白角色就來找我了。”
“最後沒有合作成,秦導還鬆了口氣,說正好劇本兒的幾處細節還需要磨,你來拍郭導的戲他就繼續跟角色大眼瞪小眼兒,等你歇夠了再來找你。”吃著飯完全不影響梁涼說話的速度與咬字,好像這樣工作只是日常。
應該是小時候過過一段食不果腹的日子,燭回牧從不挑食,他挑著一根兒賣相算不上好的青菜放進嘴裡緩慢嚼著,等嚥了才說:“所以秦導現在就是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
梁涼懷疑他沒認真聽自己說話,“合適人選是你。”
“那你跟秦導聯絡一下,合同什麼時候籤,我過去籤。”燭回牧說。
“……”梁涼迷茫地把嘴裡的飯吞到胃裡,試探性地問了一句,“牧哥,現在的戲……還沒殺青呢。”
“我知道。”燭回牧沒什麼所謂,“等殺青了就去秦導的劇組。”
梁涼:“無縫工作、連軸轉啊?”
“嗯。”
梁涼抬頭看燭回牧,燭回牧專心吃飯,眼神都沒有分給他一個。他又低頭和自己的飯對視,不知道這寡淡的盒飯有什麼好吃的,他想,不對啊,他跟了燭回牧那麼多年,別說陳肅起不允許燭回牧連軸轉,就是燭回牧本人也特別說過,拍完一部戲,他就得休息兩個月,倒不是累,他自己也享受演戲的過程,而是他實在是因為家裡有個小陳總,需要人陪。
這個人還是特定的,姓燭,名回牧。
之前外界沒有拍到過他們,所以外人不清楚,但他們這些身邊人是知道的,二位老闆的感情是真的無堅不摧。
“陳總同意了?”梁涼小心地抬眼,小聲地詢問了一句。
……我拍戲還需要他同意?但聽這意思好像是得提前報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燭回牧面色不變,“當然。”
說完怕沒說服力,他還淡定地加了個字尾,“昨晚在床上說的。”
梁涼:“…………”
牧哥你說什麼呢!!這大白天的!!
什麼同不同意,關他屁事!梁涼點頭立馬應允,“好的,我今天就跟秦導聯絡一下。”
燭回牧跟著強調:“越快也好。”
“我怕他會突然找到比我更合適的人了。”
角色的形象就差按著燭回牧安排了,梁涼才不相信秦導樂意換人,但聞言也絲毫不含糊,點頭,“行。”
等再吃完兩根青菜後,應該是綠色食品使人清醒,有一個點梁涼有點想不明白。他抬頭,出聲問了,“牧哥,你在圈裡也十幾年了,前面幾年我不帶你,但我跟你合作也有八年了,這麼多年,我記得你從來沒有連軸轉過啊,而且每次拍完就出國跟小陳總度假去了,畢竟你們也不缺名利,怎麼這次……?”
燭回牧收拾好一粒食物都沒剩下的飯盒,說:“想掙錢。”
順便躲陳肅起他三弟,太狠了。
梁涼更迷糊了:“你……缺錢?”
“缺。”燭回牧站起來,拿著空飯盒去找垃圾桶,回答的一本正經,“我欠陳肅起五塊二毛一。”
梁涼:“……”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湊齊。”隨著他遠去的身影,燭回牧的話也變得遠了。
梁涼懷疑人生一般地又盯著自己的飯和其大眼瞪小眼兒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人生可以持續懷疑